有一天,公告欄裏貼出了補休假的公告。我們五一被占去的的三天假期,終於補上來了,記得從星期四一直放到星期六,再加上一個星期天,總共就是四天假期了。我們樂了,終於盼到不加班了。不過,卻有工人,比我們做得久的工人,卻不高興地說:“展順廠今年沒有什麼盼頭了,以後我們每個月就隻能拿三四百塊錢的基本工資了。”一問才知道,原來展順電子廠雖然看上去很美,工廠的條件確實也不錯,而且管得也不嚴,但是這兒是什麼好地方。一年當中,就三月份到五月份的這段時間忙一點,隻有在這個時候,日本的一家大客戶才下一大批訂單到工廠來,工人們於是才有機會拚死拚活地加班,口袋裏麵也才稍微脹得起來。除掉這幾個月,工廠就是慘淡經營了。平時工廠也有一百多號人,沒有訂單的時候,大多數工人都在玩著,許多人巴不得被炒掉,因為據說隻有被炒的人,才能當場結清工資走人。可是展順廠從開廠到現在,除了炒過幾個管理人員以外,工廠的工人,無論你多濫,都從來不曾炒過一個。辭工吧,也沒有用,因為你走的時候,也不會給你結清工資。而且走出工廠大門以後,你就根本沒有機會再走進大門一步,你的工資永遠別想拿回去所以工人離廠的唯一辦法,就是自動離廠。不過,也有幾個老工人,進了廠以後就沒有出去過,據說在這間工廠呆了四五年了,底薪都熬到了四百多了,他們當然不用操心,就算工廠生意再慘淡,他們的工資也不會低到哪裏去。那個時候我挺羨慕他們的,底薪四百多,那可是一筆可觀的收入。不過,現在我不這樣認為了。四百多塊錢,是用多少年的青春年華才守到的呀!我們拉上的幾個年輕妹仔悄悄地議論著,說等到了六月,外麵招工的廠多了,一定得走,下半年好掙錢,得進一家訂單多一點的工廠去掙一點錢,然後揣了錢回家安心過年。說這些話的是河南妹仔,國民黨的同鄉。平時國民黨處處照顧她們,沒有想到也留不住她們的腳步。

我平時和拉上的小妹仔們在一起玩,差點忘了進展順廠時立下的雄心壯誌了:好地混,爭取混一點出息出來。直到有一天下班了,子嚴來找我。那天吃過晚飯回到宿舍,就看見子嚴坐在我們宿舍。見我回來,她說:“我等你一會兒了。”,雖然她待我很好,但是以前僅僅隻限於在車間裏麵,工休的時候在一起聊一下天而已。她來宿舍找我,有什麼事情呢?她對我說:“走,陪我逛街去。”一聽說要我和她出去逛街,我還真有一點受寵若驚,當然是滿口答應了。然後我就跟著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