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2 / 2)

兩人進村不久,便遇見了搖搖晃晃的村長。村長的臉紅得像是充了血,顯然是剛剛喝過酒。蕎蕎看見村長頭皮就麻,楊來喜卻偏偏和村長打招呼。楊來喜問,又來客了?村長最快忌諱這句話,楊來喜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蕎蕎瞄了村長一眼,恰好撞上了村長舔過來的目光,臉一紅,忙低了頭。村長邀楊來喜喝酒,楊來喜吧咂了幾下嘴,讓蕎蕎先回。楊來喜這一點兒,最讓蕎蕎生氣。他不分好賴人,啥人都交,即使上午受了騙,下午照樣和騙他的人喝酒,從來不長記性。

蕎蕎淘了衣服,估計楊來喜快回來了,就開始熬稀粥。楊來喜喝了酒不吃飯,半夜嚷餓,第二天叫喚胃疼。蕎蕎怕楊來喜這麼下去毀了身骨,每次喝酒後就給楊來喜熬一小鍋稀粥。

蕎蕎剛把米下鍋,楊來喜裹著一身酒氣跌進來。蕎蕎忙去扶他。楊來喜摟住蕎蕎的脖子,叫蕎蕎小甜心。蕎蕎讓楊來喜睡一會兒,楊來喜說今天不喝稀粥了,今天要吃小點心。手腳就不老實了。蕎蕎說別,小心叫人看見。楊來喜說,自己家裏怕啥?媽的,我的老婆我想怎麼弄就怎麼弄。蕎蕎忽然說,我沒添水,米都糊鍋了。楊來喜極不情願地鬆了手,他卷著舌頭說,我等你啊。

稀粥熬好後,楊來喜卻睡得叫都不醒。蕎蕎坐在他身旁,邊看電視邊等楊來喜醒來。這是圍子裏最早的一台彩電,14英寸,當時村長家都是黑白的。可幾年過去,村裏好多人家都買了帶遙控的大彩電,蕎蕎家還是這台。楊來喜一年四季在外麵瘋,多虧這台電視和蕎蕎做伴,蕎蕎倒沒覺得它不好。

半夜裏,楊來喜喊口渴。蕎蕎給他倒了杯熱水,楊來喜硬說要喝冷水。一杯冷水下肚,楊來喜清醒了,撩開蕎蕎的被子鑽進去。蕎蕎抓住楊來喜的手,說,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楊來喜不說話,但動作比剛才生硬了。楊來喜足足折騰了一個多小時,蕎蕎的睡意都被他弄沒了。

楊來喜重重歎了口氣。蕎蕎知楊來喜心裏有事,問他怎麼了。楊來喜摟了蕎蕎,說,明兒去鎮上買個褂子吧。蕎蕎問,贏錢了?楊來喜贏了錢,總要給蕎蕎買些東西。楊來喜說,我這陣兒手氣不好。蕎蕎聽出楊來喜要用她的錢買,不吱聲了。蕎蕎的錢是她自己種芸豆掙的,每分錢都要花出響聲。楊來喜給過蕎蕎不少錢,可往往頭天給,第二天又要了去。

楊來喜說,算我借你的,還不行?

蕎蕎說,我有的穿呢,無緣無故的買什麼褂子?其實,蕎蕎那幾件衣服還是幾年前置辦的,蕎蕎穿著一般,風言風語還盡往臉上刮,要是再穿得新鮮點兒,怕就被舌頭壓死了。

楊來喜歎了口氣,這一年我走背運。其實,楊來喜三年前就走了下坡路,每年入不敷出。賭博不是正業,蕎蕎勸過幾次,楊來喜聽不進去。

楊來喜說,我不會總這樣的。楊來喜說得咬牙切齒。

蕎蕎說,睡吧。

楊來喜的手卻蛇一樣在蕎蕎身上竄著。蕎蕎躲閃著,說天都快亮了,你幹嗎呀。楊來喜卻不管不顧地把蕎蕎拽過去。

楊來喜比剛才更瘋狂。他嗷嗷地喊著蕎蕎的名字。蕎蕎沒回應,他就狠狠地揉捏她。楊來喜想讓蕎蕎弄出聲音,但蕎蕎自始至終沒呻吟一聲。從結婚那天,蕎蕎就是被動的,她怕楊來喜說她浪。

楊來喜沒完沒了地折騰著,似乎要把蕎蕎咬碎,一點兒不剩地吃進去。蕎蕎覺出了楊來喜的反常,心裏就堵了塊大石頭,但她什麼也沒問,她知道從楊來喜嘴裏根本掏不出真話。

天亮的時候,楊來喜終於把汗漉漉的腦袋伏在蕎蕎胸前。

蕎蕎要起來做飯,她推了楊來喜一下,楊來喜沒動,之後突然說,你該出去找個事了。蕎蕎以為楊來喜和她開玩笑。楊來喜一直反對蕎蕎拋頭露麵。

楊來喜說,今天就去吧,我應承了人家。

楊來喜沒有說笑的意思。蕎蕎說,應承誰了?去哪兒?

楊來喜說,還能去哪兒,鎮上唄。

楊來喜的樣子有些怪,蕎蕎挺犯疑惑。蕎蕎說,說了半天你也沒說清楚,讓我去幹啥?屋頂還有好些豆子呢 。

楊來喜說,一時半會兒壞不了,先扔著吧。見蕎蕎盯著他,忙又補充,馬豁子的收購站缺個人手。

楊來喜望著頂棚,頂棚上一條長長的線垂下來。屋內沒風,可它不停地擺來擺去。蕎蕎想逮住楊來喜的目光,但楊來喜的目光遊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