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3 / 3)

薛書記走過來,惱火地說,我喊了半天,你咋不答應?

蕎蕎慌慌地看了薛書記一眼,忙又垂下頭。蕎蕎想給薛書記一個難堪,可擠出來的卻是一句沒骨頭的話,我耳朵背。

薛書記說,你來一下,我有話說。

蕎蕎說,我不敢離開。

薛書記虎聲虎氣地說,我給你撐腰,看他馬豁子敢說個不是。他掙誰的錢?共產黨的,這處院子還是鎮裏的,我看他是不想在這兒混了。

蕎蕎害怕了,若是因為她讓薛書記收回收購站,她的罪過就大了。蕎蕎斟酌了一下,說,和馬豁子沒關係,是我怕耽誤。

薛書記沉吟道,那就晚上過來吧,我在辦公室等你。

薛書記走後,蕎蕎的心像是掛在了狂風中的枝頭上,抖得控製不住。白天她都害怕見他,何況晚上?講都講了,薛書記怎麼還不放過她?都怨那個該死的存折,怨那個惹禍的學生娃。蕎蕎的心亂糟糟的,剛才痛,現在則煩得要命。她想了想,決定還是白天去。

蕎蕎主動上門,薛書記很是高興。薛書記說,蕎蕎,你還有點小脾氣呢。薛書記頭發亮閃閃的,幾乎照見人影。他離蕎蕎很近,就差剮蕎蕎鼻子了。

蕎蕎忐忑不安地站在屋中央。薛書記說,坐呀,你也不是第一次來,還這麼拘束?

蕎蕎不坐,薛書記就不提“正事”。直到蕎蕎坐了,薛書記才說那天的演講很好,起到了樹正氣、殺歪風的作用。鎮裏本來要獎勵蕎蕎些錢,可是一來鎮裏經費緊張,二來這樣做顯得庸俗了些。最後決定讓蕎蕎來鎮裏當臨時工,去廣播站當播音員。薛書記強調,這比你在收購站的工作強多了,又幹淨又體麵,有機會還能轉成合同工……薛書記頓了頓,隻要我在,肯定有機會。

蕎蕎緊張地說,我不行。

薛書記笑笑,你的嗓音很好,鍛煉幾天,肯定沒問題。

蕎蕎說,我真不行。

薛書記嚴肅起來,現在找份工作不易,這是給你天大麵子了,你是不是嫌鎮裏的廟小?

蕎蕎忙說,沒有。蕎蕎沒想到薛書記會說出這種話,又彌補說,我得和楊來喜商量商量。

薛書記不屑地說,和他商量?仿佛覺得話不妥,改口,商量商量也好,不過時間不能太長了。

薛書記的話砸著蕎蕎,她一整天都暈頭轉向的。像是在雲霧裏浮著,蕎蕎有一種虛幻而恐懼的感覺。她實在想找個人把肚裏的話往出倒一半,可除了楊來喜和馬豁子,蕎蕎不知還能對誰說。

下午,馬豁子突然回來了。蕎蕎挺意外,問聲回來啦,鼻子就酸了。馬豁子唔了一聲,悶聲悶氣地說,我睡一會兒,別讓人打擾我。進屋後,將窗簾拉了。

蕎蕎呆呆地站著。好半天,她下意識地摸摸臉,臉上又粗又澀,像粘滿了沙粒。

傍晚,馬豁子的屋子依然死死的,蕎蕎有些奇怪。馬豁子就是吃了磕睡蟲,也不至於睡得昏天黑地。蕎蕎正琢磨該不該去叫醒他,忽聽得有人拍大門。

蕎蕎問,誰?

快開門!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蕎蕎覺得這聲音耳熟,卻一下想不起是誰。和女人裏外相距一米左右時,蕎蕎突然知道她是誰了。

愣著幹啥?開門!女人盛氣淩人。

蕎蕎哆嗦著,半天才拉開門。

女人氣哼哼地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