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滾。”克留申科扔下電話。幾秒鍾後,他像被燙了一樣跳起來,重新抓起電話。

“你說什麼?”

“有一個人打來電話,進行恐嚇,”保安科長冷笑著說,“他說他的朋友能夠破壞電廠的散熱部件,如果我們不交出……那麼多錢的話。”

“他在哪兒?”克留申科覺得有人在拽自己的小腸。他一緊張,肚子裏麵就像裝上了一台攪拌機。

“我們跟蹤了電話。他就在附近。”

“你們跟蹤了電話?!”

“他喝醉了,電話一直沒掛,”保安科長終於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出來,“再過五分鍾我的人就會把他的脖子擰斷。”

“聽著,如果那樣的話,”克留申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冷靜,“我就會把你裝填到下一批聚變原料裏。我要見到這個人,立刻,馬上!比光還快!”

保安科長扔下電話撒腿就跑。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克留申科覺得自己的心髒已經衰竭了,就像那三堆已經依次熄火的反應堆一樣。

電話又響了。這一次,是桌上那部紅色的電話響起。這部電話從來沒有被接通過,因為那一頭連接的都是些可怕的大人物。好吧。這是大事件,大人物們終於坐不住了。克留申科猶豫了一下,抓起電話,小心地放到耳邊。

“喂……,”

“電話那一頭的,令人尊敬的克留申科主任,我是總理,加拿大和魁北克的民選總理。向您致敬,公民。”

“萬歲。”克留申科心虛地說。

“說說看,克留申科。他們說發生了罷工……”加拿大和魁北克的民選總理的聲音同樣不那麼把穩著實,“實際情況是這樣嗎?我現在看不到電視,說實話我這裏有點黑……呃……勞資糾紛有必要鬧到切斷偉大的渥太華的全部電源嗎?”

“總理先生,”克留申科手心出汗,“這不是勞資糾紛的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一個故障,是的,一個故障……我敢保證,我們正在力卩速恢複。”

“哦。”力卩拿大和魁北克的民選總理明顯的鬆了口氣。

“也許是一次恐怖襲擊。”

“哦!”力卩拿大和魁北克的民選總理驚叫起來。

“我不知道……我們正在落實情況,”保安科長的電話響了,是視頻電話。克留申科結結巴巴地說,“再見,總理先生。”

保安科長的電話一接通,立刻在他麵前打開了視頻窗口。他正揪著某個人的頭發,

把那個人的腦袋像籃球一樣在卩巴台上拍。

“就是這家夥!我們抓到他了,狗娘養的!”

“我要跟他說話!”

保安科長把他的臉朝向鏡頭。鼻涕、酒水把這家夥的臉弄得一塌糊塗,他緊閉著眼,一動不動。

“睡死過去了,我跟你說過,這家夥喝醉了。一個瘋子,我們把他扔出去喂狗嗎?”

“等一下……見鬼,我好像……你能把他臉上弄幹淨點嗎?”

保安科長從旁邊扯過一張大抹布,用擦洗鍋底的力氣在那家夥臉上抹起來,克留申科擔心他把他的鼻子眼睛全抹沒了——好在抹完之後,還在,十分之申奇地留在那張失去了意識的臉上。

“見鬼!他就是那家夥!剛才從外牆邊跑開的那個人!我跟你說過,你這白癡!”

保安科長愚蠢地張大了嘴巴。

“那堵牆!鮑爾!那堵牆!快跑,你這個白癡!恐怖分子就在那堵牆上!”

聲音就像波紋,穿越了窗戶,乘著風,向遠處飄蕩,飄到很遠很遠。從理論上說,馮?克留申科主任的音波,可以一直沿著大氣層傳播下去,越過山脈,越過城市,越過五大湖,越過北美大陸。

他的音波愉悅地向上升,升向高空。它能看到陷入黑暗之中的北美大陸。過去的數十年裏,這裏晝夜明亮,無論何時,你能分辨出城市、道路、鄉村——明亮的城市、道路和鄉村。GoogleEarth上甚至專門開辟了夜間版,向人們展示那些幾十年前由人造衛星拍下的燈光下的城市,別有趣味。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昏暗,那剩下的一點點應急燈光,仿佛一無所有的荒原上的鬼火,別說人造衛星,上升到幾千米的空中,就什麼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