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3 / 3)

喬月再次撲過來,老莫呀,誰讓咱求人呢。

老莫甩開她,踉踉蹌蹌跑出來。老莫沒地方去,他隻能去魚行。老莫以為離開村莊就割斷了屈辱,誰知還是沒有躲開。喬月是一個製造屈辱的女人。老莫甩不開她,就甩不開屈辱。這個該殺的。

晚上,老莫就宿在魚行。喬月喊老莫回去,老莫不回,她也留在了魚行。魚行沒床,隻有一把椅子。老莫靠在椅子上不理喬月,在喬月的抽泣中,老莫閉上眼,半夜裏,老莫驀然驚醒。喬月坐在冰涼的地麵上,她的頭靠著牆,前額觸到的地方恰有幾片髒兮兮的魚鱗,給人的感覺是她剛從水裏掙紮出來,而她的懷裏卻抱著老莫的腳。那一刻,老莫的眼裏彌漫了一層濕漉漉的霧氣,他伏下去,將喬月抱起來。喬月呢喃一聲,勾住了老莫的脖子。

老莫和喬月的冷戰迅速而短暫,他再一次投降了。

喬月垂淚。喬月賭誓。可老莫卻不再心動,他的心已長出了厚厚的繭子。老莫多麼懷念那個醜陋、出進罩著頭巾的喬月,那時的喬月是屬於老莫的,而現在的喬月離老莫越來越遠了,雖然她一再說自己是無辜的,她一再表白自己對老莫的感情。老莫感到了壓抑。

老莫沒再發現喬月和老皮的蛛絲馬跡。沒被發現而已,天曉得喬月搞了什麼?因為很長時間,老莫享受著特殊待遇:竟沒人來上他的稅。老莫為這種待遇惱火,他不需要照顧,這是一種肮髒的交易。

一年後,老皮因經濟問題被開除了公職。可是老莫卻興奮不起來。老皮是敵人,卻不是唯一的敵人。工商、檢疫、衛生,包括街上的混混都可以找老莫的麻煩。老莫應付不了,喬月就出麵。喬月帳不會算,字沒識幾個,每次都能替老莫擺平。當然,喬月不完全靠色相和肉體。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會在色相和肉體前坍塌。可喬月總有搞掂男人的辦法。

老皮之後,管老莫魚行這一片的稅務員姓馬,是個小夥子。馬稅務剛出校門不久,血氣方剛。他把自己管轄的稅點摸了一遍,發現了老莫魚行的漏稅問題。老莫沒有主動繳稅是怕碰見老皮,時間一久,也就淡忘了。其實,老莫是多麼想繳稅呀。老莫以為補繳就沒事了,可馬稅務按照有關規定,要罰款。無論怎麼說,馬稅務沒有一點兒回旋的餘地。老莫認了。喬月讓老莫緩一緩,她有辦法。老莫一聽辦法兩字,被蛇咬了一樣,臉都扭曲了。喬月說,不該花的錢絕對不能花,放心,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老莫冷笑,心說,你靠什麼?

擺平馬稅務員是喬月十分得意的一件事。喬月不知通過什麼渠道,認識了馬稅務的女朋友。喬月送給馬稅務女朋友一支口紅,馬稅務便不再提繳稅的事,更不用說罰款。那支口紅僅僅一百八十塊錢。在這方麵,喬月永遠比老莫能幹,就像在房事上一樣,喬月有著驚人的天賦。她知道自己對馬稅務沒有吸引力了,可她借助了另一女人的力量,她對男人的弱點摸得一清二楚。哪個男人沒有弱點呢?

喬月身上有一種磁性,一方麵,她摧殘著老莫的自信和自尊,別一方麵卻用她母性的力量浸泡著老莫,讓老莫不知如何是好。老莫曾做過闌尾手術,住院期間,喬月一直陪著他。喬月的表現得到了同室病人一致的稱讚,他們說老莫有這樣一個女人,是八輩子修來的福份。老莫無言,隻是苦澀地笑著。

老莫和喬月生活這麼多年,一直沒走進喬月的內心,它遙遠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