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2 / 2)

羅盤暗暗罵娘。狗日的侯夏,王丫還是黃花閨女呢。

吃了晚飯,羅盤去了王寶生家。羅盤很少像宋如花那樣串門,除非別人主動找他。所以王寶生兩口子大為意外,甚至有些慌亂。王寶生女人讓王寶生買煙,羅盤說他晚上不抽煙。王寶生女人是個病秧子,怕煙,王寶生是村裏唯一不抽煙的男人。王寶生女人歉意地說,你是稀客,也沒啥東西招待你。羅盤說,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客氣啥,在家呆的悶了,出來走走。王寶生附和,是呀,忙起來倒不覺得,一閑下來就慌。羅盤一邊說話,一邊琢磨。王寶生兩口子肯定還蒙在鼓裏,他不說出來王丫就得毀在侯夏手裏。可這話實在難以出口。羅盤猶豫著,直到王丫回來,話仍在舌根底壓著。王丫和羅盤打聲招呼,進了西屋。羅盤將話引到王丫身上,閨女大了,能指望上了。王寶生女人說,指望啥?一天到晚瘋跑,嘴又饞,一點兒沒跟我倆。王寶生責備,閨女是你養的,氣啥?羅盤看出來,王寶生麵子過不去了。王寶生雖憨,卻好麵子。這點兒和羅盤有幾分相像,這也是羅盤猶豫不決的原因。王寶生女人無奈地歎氣。瘋跑、嘴饞就氣成這樣,若是知道和侯夏廝混……還是算了吧。

睡覺時,羅盤沒頭沒腦地罵句髒話。宋如花咦了一聲,你這是咋了?誰惹你了?羅盤說誰也沒惹。宋如花說沒惹你罵什麼人?羅盤問,我罵了麼?宋如花肯定地說罵了。羅盤說我罵侯夏這個狗日的。宋如花追問,侯夏惹你了?羅盤說了。宋如花呆了半晌,罵,侯夏這頭豬。羅盤突然意識到什麼,囑咐宋如花,可不許亂說。宋如花說,我不說。羅盤不放心,千萬不能說啊,說出去王丫就毀了。宋如花說,這話我敢亂說?隻是……要不和王寶生兩口子說說?羅盤講了去王寶生家的經過,宋如花問,這可咋辦?不能眼看著侯夏胡來。羅盤說,我再想想。

思量半夜,羅盤還是決定告訴王寶生。拖下去,王丫會出事。再者,宋如花已經知道,三五天還行,時間長了,她那張嘴難免漏餡兒。羅盤改變了策略,單獨把王寶生約出來。羅盤說,不說對不住你啊,不過你得瞞著女人,她鬧點兒病,挺不住。王寶生緊張得眉毛都豎直了,啥事,啥事嘛?聽羅盤說完,王寶生第一句話是,不可能!侯夏什麼東西,王丫哪能和他混?羅盤僵了僵說,我是說胡話的人麼?我無緣無故胡說王丫幹啥?王寶生的眼睛瞪得又圓又大,眼球上的血絲蝌蚪一樣跳著,蝌蚪很快沒了蹤跡,甩下一層灰白。他惱怒地罵,這個死丫頭,我揍扁她。羅盤一把拽住他,你這麼鬧,能瞞住你女人?她那個病,怕是撐不住。王寶生呼嗤半天,我找侯夏算帳。羅盤搖頭,更不能去,你沒證據,侯夏能承認?嚷嚷開,就更不好了。王寶生嗨了一聲,抱著腦袋蹲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王寶生仰起頭,這可咋辦啊。

羅盤犯難地說,是挺麻煩。

王寶生臉上扭出一片片紫青,仿佛挨了打,你得幫我拿個主意。

羅盤就等王寶生這句話。他說,你信得過我,我就幫你想個辦法。第一,不能報官,除非王丫咬定是侯夏強迫,不然,治不了侯夏的罪,還弄得謠言滿天飛。我看王丫不會這麼說,這招不能用。第二,得現場捉拿,有了證據,侯夏王丫都反不了口。第三,對付侯夏打罵不是辦法,打罵還是搞得全村都知道,讓他賠王丫損失費,沒錢讓他打條子。另外,盡量瞞著你女人。王寶生頻頻點頭,羅盤讓他回去等消息。

羅盤早早爬上屋頂,伏在煙囪旁。羅盤有點兒緊張,還有點兒擔心。怕王丫不來。這擔心挺不地道,可已經和王寶生說了,就得給王寶生證據。其實,讓王寶生把王丫鎖屋裏也是個辦法,可羅盤怕王寶生撬不開王丫的嘴。王丫死不承認,王寶生會懷疑埋怨羅盤。羅盤管是管,但不能把自己扯進去。

看見侯夏王丫,羅盤麻利地溜下屋。宋如花想跟,羅盤狠狠瞪她一眼,你以為看戲?宋如花定在地上。

羅盤在門口喊王寶生,王寶生兩口子同時出來。王寶生女人灰白著臉,目光飄飄忽忽,如飛揚的柳絮。羅盤看王寶生,王寶生說,她知道了,走吧。王寶生女人恨恨地說,看我不扒他的皮。羅盤不知她要扒誰的皮,說,不能嚷嚷,千萬要冷靜啊。

門朝裏插著,王寶生撞兩下沒撞開,王寶生女人抓起石頭擊碎門旁的玻璃,王寶生抓住窗框一扯,窗戶整個掉下來。王寶生手割破了,紅了半個手掌。王寶生從窗戶跳進去,羅盤叫他先把門打開,王寶生根本沒聽,徑直跑進去。王寶生女人也要跳,可爬不進去,兩條腿甩來甩去。羅盤托她一把,她總算進去了。

待羅盤進去,屋裏已亂成一團。侯夏縮在牆角,王寶生女人叫罵著,又撕又抓。王寶生想拽女人起來,幾次被女人甩開。王丫呆站著,傻了一樣。羅盤和王寶生合力拉開王寶生女人,侯夏的臉成了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