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2 / 2)

羅盤找見市糧食局,讓他到區糧食局問;找見區糧食局,說糧店多了去了,讓他到工商局問;找到工商局,讓他去郵局買本黃頁,上麵都有。羅盤沒聽懂,問什麼是黃頁。費了兩天時間,羅盤終於弄到一本黃頁。所謂黃頁其實就是電話簿。果然有大大小小的糧店名稱,後麵寫著電話。羅盤欣喜萬分,決定打電話問,這樣省事。羅盤不再問你認識侯夏嗎,這麼問太生硬,讓他摸不著頭腦,他說我是侯夏的親戚。如果對方認識侯夏,自然和他答腔。一上午電話就打完了,沒一個認識侯夏。羅盤對侯夏前妻的話產生了懷疑,難道她誆他?又想不大可能。

羅盤數數身上的錢,再住兩天就得回去。快種地了,出來的時間不短了,也對得起王寶生了。他完全可以在店裏坐著,或者閑逛。他沒有,他實實在在找了。找不見,那怨不著羅盤,隻怪這個世界太大了。侯夏王丫不是名人,不會在電視報紙露臉;他倆也不是逃犯,充其量是王寶生的逃犯,公安局不會給王寶生的逃犯發通緝;侯夏王丫就是大海裏的蝌蚪,羅盤沒本事撈出來。

兩天他也沒閑著,仍出去尋找。糧店有大有小,未必所有糧店都安電話。就像一個村,總有窮的富的,有的燒大同煤,有的燒本地褐煤,有的燒羊磚牛糞;有安電話的,有不安電話的,有白安也用不起的。侯夏姨姐可能開家小糧店呢。

回家前一天下午,羅盤在一條雜亂的舊街找見一家糧店。一個正在算帳的女人抬頭問,要點兒什麼?羅盤說,我是侯夏的朋友。女人的目光忽然緊了,盯著羅盤,你說什麼?羅盤重複一遍,女人哦了一聲。羅盤有種感覺,這個女人正是他找的人,她的臉盤和侯夏真有幾分相似哩。羅盤聲音裏帶出了激動,你是侯夏的姨姐吧?女人反問,侯夏讓你來的?羅盤愣了愣,覺出女人懷著戒備,多了個心眼兒,點頭。女人追問,讓你來幹啥?羅盤機械地說不幹啥。女人追問,他在哪兒?羅盤愕然,女人賣的什麼藥?如果知道侯夏在哪兒,他費這個勁幹嗎?女兒忽然一笑,你等一會兒,邊往外走邊掏手機

羅盤心跳加快了,看來,他真是侯夏姨姐。他不知她的電話打給誰,也許是侯夏。他回味著她剛才的問話,尋思她的拷問怕是裝糊塗,怕露了侯夏的信兒。這麼一想,羅盤緊張了,她是不是給侯夏報信兒?羅盤正要出去,女人進來了,她讓羅盤稍等一會兒。羅盤問,侯夏過來嗎?女人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來的不是侯夏,是兩個警察。羅盤懵了,警察要帶他走。羅盤的眼睛飛出綠毛樣的東西,叫,我沒偷沒搶,憑什麼帶我?又衝女人嚷,你說,我幹什麼了?女人冷著臉一言不發。

羅盤被帶到派出所。警察問羅盤從哪裏來,來幹什麼,侯夏是他什麼人,他找侯夏幹什麼。羅盤想,要麼侯夏和警察夥穿一條褲子,知道他來要收拾他——侯夏未必和警察有多大交情,但侯夏姨姐有麵子;要麼侯夏出了什麼問題。不管什麼原因,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羅盤覺得不能隱瞞。於是詳細講了侯夏怎麼拐走王丫,他如何從侯夏前妻嘴裏掏信兒,怎麼找到這兒。兩個警察相視一眼,其中一個說,這樣的話,與你無關。

羅盤沒吃苦頭。羅盤又返回趟糧店,證實女人確實是侯夏姨姐,數日前侯夏確實來過,住了一夜,偷五千塊錢沒了影兒。女人大罵,我好吃好喝招待他,誰知他是個賊。說到激憤處,女人嘴角旋出兩團白沫。羅盤小心翼翼地問他沒說去哪兒?馬上意識到問句廢話。果然女人氣憤地說,他連人都不是了,還能說人話?

好歹逮住點兒侯夏的消息,沒白跑,該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