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觀妙將手裏法劍朝天直立,喃喃地念著法訣,原來晴朗的天空在霎那間便陰雲密布,一道道帶著烈火的黑色電芒從天空裏墜入曹觀妙手中的法劍。曹觀妙連人帶劍都被黑色的巨雷閃電圍繞其中,隻聽得曹觀妙一聲斷喝:“九天玄煞,化為神雷。煌煌天威,以劍引之。”那墨色玄雷劍以泰山壓頂之勢朝著楊康壓來,
楊康在天雷之法的威勢之下根本無法躲避和抵抗,隻好凝聚起全身的內力準備硬接曹觀妙攻來的這一招。
墨色天雷帶著烈火將楊康全身都烤焦了,然而天雷閃電巨大的能量卻被楊康暗用全真內力吸納進全身經脈之中,楊康在瞬間感受到自己全身阻塞的經脈都被這股能量給打通了,他已經能夠在呼吸之間體驗到天地靈氣的存在。楊康知道自己因禍得福,武功大進,或許這就是馬道長曾經對自己提過的“築基”了。一個人平日武功練得再好,內功練得再強,如果不曾築基,依然還隻是肉體凡胎,隻有在築基之後,道家的修行才進入了仙人之境。而仙人之境是王重陽本人都不曾經曆過的,哪知道他的一個徒孫卻在機緣之中築成了道基。
楊康在調整過內息之後,才發現自己肌膚焦黑,衣冠不整,連忙向曹觀妙和鄧道長告了罪暫時離開。他在殿後的水井旁打水洗了個澡,又重新換了一件嶄新的錦袍,才回到正殿之中與鄧道長和曹觀妙相見。
茅山道派隻修行雷術而不修行內丹,因而鄧安道與曹觀妙都不知道何謂築基,隻知道楊康硬接了曹觀妙的一招天雷真訣而毫發未損,這份內力就已經足為全真新一代弟子的翹楚了。故而兩人對待楊康特別客氣,曹觀妙甚至親自邀請楊康與自己晚上住同一處偏殿。
楊康在武當山上住了一晚,由曹觀妙親自陪同著登臨武當五龍峰頂看過了日出,才拜別了鄧道長和曹觀妙走出武當山。他沿著驛道一路往西北行去,在當天夜晚進入了鄖陽縣城。鄖陽是完顏洪烈攻陷的第一所宋國城池,也是守將伍天賜和知縣李通殉國之處。縣城裏的百姓心存南朝,酒樓瓦舍裏還能聽得說書人唱伍天賜和李縣令殉國故事。楊康不是沒有氣量之人,可是說書人和優伶在讚美伍天賜和李縣令時,就免不了要醜化金人,首先便是領軍攻打宋國的六太子,而本來並未參與戰事的楊康,也被說書人編排成了六太子軍前的一個狗頭軍師。
楊康並未傻到與鄉民理論事情的真相,不過他也能從鄉民的態度中看出鄉民對金人的態度並不友好。因此他專門選擇居住在官方設置的驛站裏,官方驛站裏居住的不是金人,就是已經選擇投降金人的南朝權貴,他們不會出於亡國之恨而傷害金國的王公。楊康在驛站的房間裏就著一盞孤燈察看朝廷邸報,當日頭版頭條新聞引起了他的震動。禦史中丞孟鑄彈劾尚書右丞胥持國結黨營私,與之勾結的黨羽包括左拾遺,右司諫,安豐軍節度使,定海軍節度使,戶部主事,刑部員外郎,尚書省令史等。
楊康並不反對官員結黨,可是胥持國作為宰執閣臣而勾結諫官和軍事主官,的確是犯了政治上的大忌諱。結黨表麵是不是犯罪,可是卻比許多嚴重的犯罪更容易失去皇帝陛下的信任和寵愛。越是聰明敏銳的皇帝越是難以接受臣子結黨,胥持國大人如此的做法,是自己毀掉了自己的政治前程。然而楊康卻還不能不上書去為胥持國求情,不能因為胥持國本人的辜負聖恩,而嚴厲地打擊一切官員結黨行為。官員結黨如果以道義為凝聚力,其實可以成為一種建設性的積極監督朝廷的力量。漢末的黨錮之人,北宋末年的元祐黨人,都以道義和氣節為人稱許,成為與權奸鬥爭的重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