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在調查老板包二奶這件事上確實表現出了超人的嗅覺。老六不但知道那個女人是老板的二奶,而且知道她受到了老板的冷落。老板現在另有他人。老六不知老板的錢有多少,但絕對七位數以上,不然,老板怎麼頻頻更換女人?那時,老六已開始琢磨,批發部的利潤究竟有多大。老六無法走進批發部的心髒,無法弄清它的秘密,可是老六是個不會服輸的家夥,越不清楚,越喜歡琢磨。
那天沙塵暴肆虐燕北市,老六和老馬、悶瓜在屋裏貓著。老六正給兩人講笑話,呼機嘟嘟響起來。老馬嘲笑他,你要那玩藝幹啥?那是拴狗繩。老六來不及反駁老馬,匆匆忙忙出來。小丁說她病了,要老六立刻去她那兒。老六打車過去,剛上樓梯沒幾步,呼機又殺豬似地叫起來。小丁告訴他,她已到了第四醫院,讓他速去。老六趕到第四醫院,小丁正在門診外的椅子上坐著。她罩著頭紗,老六看不清她的表情。
老六直奔過去,抓住小丁的手,問她什麼地方不舒服。老六不放過任何一次抓手的機會。
小丁說你怎麼才來,忽然哽咽起來,且不時地捶打老六,招惹得許多人投過目光。
老六說對不起,出租車司機全是沙眼,一遇這種天氣,他們分不清東南西北,能找到這兒就很不錯了。
小丁撲哧笑出聲,罵老六鬼話連篇。
老六說,我的小乖乖……
小丁捂住他的嘴,不許你這麼叫,多肉麻呀。
老六說,我的小西瓜。
小丁說,別貧了,什麼西瓜,還冬瓜呢。
老六說,我喜歡吃,看見人都香。
小丁罵老六是披著羊皮的狼,說我以前怎麼沒發現,讓你害了還不知道呢。
小丁抽出手。老六問她哪兒不舒服。
小丁說,吹眼裏沙子了。
老六像是見了鬼,鼓著眼球,定在那兒。折騰了半天,僅僅是因為幾粒沙子?
小丁沒在意老六的表情,說,剛才一哭,全出來了……你發什麼呆?
老六說,我家的祖傳秘方,怎麼讓你偷了去?老六把自己的不悅掩飾過去。小丁沒長出可愛樣──當然是正麵看,卻常常玩嬌氣。這一點兒無論如何不及王梅,甭說眼裏揉沙子,就是紮幾個釘子也不會大呼小叫。
老六突然覺得沒意思。老六想把他的調查告訴小丁,讓這一切馬上結束,可是小丁纏了老六的胳膊說,我們走吧。老六隻好把快要吐出來的話咬碎,咽回去。
兩人吃完飯,回到了小丁那兒。老六第一次產生了逃離的欲望,可小丁將他摁在沙發上。小丁的情緒很好,她給老六削蘋果。削好了,並不遞給老六,而是將蘋果切成小塊兒,用牙簽紮了,讓老六咬。老六怕咬了小丁的手,每次用牙齒咬住,先拽回嘴裏,然後才開始咀嚼。一個蘋果沒吃完,老六的脖子和牙床都發酸。小丁問老六吃不了,老六忙說不了,我牙不好。其實,若是大口嚼,老六一口氣吃七八個蘋果不成問題。
小丁打開電視,讓老六看,她則翻閱一本雜誌。電視頻道是小丁調好的,裏麵一個精瘦的廚師正教人們如何做菜。老六喜歡武打片,他摁了半天,選中一個。小丁瞄他一眼,看點兒別的吧,打打殺殺的多沒品味。不由分說又調了過來,又說,你不是愛吃嗎?會做才會吃。老六的腦袋被味精、麻油、醬油一攪合,腦仁幾乎要流出來。小丁忽然湊近老六撒嬌道,喂我瓜子。老六便剝了瓜子,喂小丁。老六剝一粒,小丁伸一次舌頭。蛇信子一伸一縮,伴著嘶嘶的響聲。
老六在教我如何應付女人時,舉例說,小丁把孫子兵法用上了。在軍事上,這叫占據有利地形,進可以攻,退可以守。
喂了一會兒,小丁忽然要洗腳。她打來一盆水,將腳伸進去,用力啪了幾下後,讓老六給她搓。老六陡地站起來,小丁的眼裏撲嚕飛出兩隻吃驚的鴿子。老六卻將袖子挽了,蹲下去。老六沒看小丁,但他知道小丁的耳根紅了。老六站起的一刹那,確實有些生氣,想走,可他馬上又意識到這可能是小丁拋過來的一個信號。
小丁的腳白白胖胖的,很綿乎。老六輕輕揉捏了幾下,小丁便呻呤起來。小丁閉著眼,兩頰漸漸湧上潮紅。老六看見她的胸部微微顫著,如微風中噙著露珠的花朵,身子向四外攤著,兩手卻想抓住點兒什麼。
老六覺得機會來了。啃不上西瓜,白菜也得啃一棵吧。
老六將一隻手擱在小丁胸部,小丁沒什麼反應。老六正要動作,小丁突然睜開眼,問,幾點了?
時鍾已指向十點。
小丁把腳拽出來,天不早了,你回吧。
小丁輕而易舉地恢複了常態,老六卻不行。他的思維僵著,身子僵著,好半天才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