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張支票你開十萬元。”肯維茲接著說下去,“博依恩的家人隻好去偷東西來維持生活,後來被告上了法庭。在經過三年的司法查證之後,上星期他們被宣判無罪釋放。為查清這個案子,多少人力、財力被花光了。”
“不要跑題了,談麵包吧!”丹不耐煩地喊道,“政府不必幹涉麵包這個行業。”
“這個事例的最後一項是——走,我帶你去看。”肯維茲說著站起身來。
這位精明的大哲學家越說越起勁。他天生是一個愛捉弄百萬富翁的人,他對金錢似乎永遠是敵視的。他會一口氣告訴你金錢不過是邪惡和腐敗,而你的嶄新的表需要擦洗並更換新齒輪。
他帶領丹走出廣場,朝南走進那條破爛窮困的瓦裏克街。選擇了一個幾乎要倒塌的樓房,爬上一道窄樓梯。他敲了敲門,一聲清亮的嗓音招呼他們進去。
房子裏空空的,一個年輕姑娘坐在那裏踏縫紉機。她微微向肯維茲點了點頭,看得出來他們很熟。一小道陽光穿過肮髒的窗子照在她濃密的頭發上,顯出古代銅盾牌的顏色。她仍然看著肯維茲,似乎是在詢問他們的來意。
金索爾文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位美麗的女郎,在寂靜中他聽得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此後,他們進入了這宗事例的最後一個項目。
“這個周的工作量大嗎,瑪麗小姐?”肯維茲問。一大堆灰色粗布襯衫堆在地板上。
“將近三十打,”年輕姑娘愉快地說,“我的工資一定會大幅提高的。我有進步,肯維茲先生,我得好好使用這一次的工錢。”她的眼睛轉向丹那邊,亮晶晶的,很溫柔,馬上又害羞地轉向了一邊。
肯維茲格格地笑著,像一隻老雞。
“博依恩小姐,”他說,“讓我來介紹金索爾文先生,他的父親便是麵粉的壟斷者。他說他願意做些什麼來幫助那些因為那件事而生活困難的人。”
姑娘的笑容僵住了。她站起身,手指指著門。這一次她直視著金索爾文的眼睛,是冰冷的,簡直讓人心寒。
這兩人下樓又走上瓦裏克街。肯維茲讓他的悲觀主義和對“章魚”的怨恨盡情發泄出來,並不時地添油加醋,對丹更加徹底地發泄。
丹好像在用心聽著他的話,然後轉過身同肯維茲熱烈握手。“我很感激你,肯,老朋友,”他說,“真是無法用言語表達。”
“我的朋友!你的精神一定接近崩潰了!”表匠喊道,他的眼鏡也在地上摔得粉碎。
兩個月以後,肯維茲走進了百老彙一家大麵包鋪,他帶著一副金絲眼鏡,那是他替店主修理的。
當肯維茲走過的時候,一位漂亮的夫人在同一個麵包銷售員對話。“這種麵包每個一毛。”店員說。
“我在住宅區買一直是八分一個。”那夫人說,“你給我包好,我必須得離開了。”
聲音很耳熟,肯維茲停下腳步。
“肯維茲先生!”那夫人熱心地喊道,“見到您真高興!”
肯維茲正想運用社會主義的和經濟學的知識來研究她的漂亮的皮毛圍巾,以及在旁邊等候著的馬車。
“哦,博依恩小姐!”他說。
“還是叫我金索爾文夫人吧,”她糾正道,“前幾天,我和丹結婚了,下個星期,我們要去度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