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家中。
丁雪歪著頭,抬高肩膀夾著電話,一邊講著電話,一邊衝泡咖啡。
丁母抱著麵巾紙沉浸在泡沫劇中,不時地抽泣幾聲,扯著紙巾安慰那漏水的雙眼。
泡好咖啡,她故意慢悠悠地從丁母麵前經過,在電視機麵前多停留幾秒鍾。
一團紙巾以每秒百米的速度向丁雪手中的咖啡而去,她趕緊閃身,動作要稍微慢些,好不容易衝好的咖啡就得先讓紙巾嚐嚐了。丁雪真懷疑這小老太太年輕時候是不是在女子籃球隊混過。
“你是在家裏嗎,我怎麼聽到有人在哭?”於曉柏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進丁雪的耳中,聲音透著點擔憂。
丁雪差點被咖啡燙到了,“沒有,我家那位小老太太在看無聊泡沫劇,被裏麵的煽情情節弄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說句話還沒說完,電話那端突然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然後是於曉柏‘嗷’得一聲慘叫。
“怎麼了?”丁雪問。
“沒事,沒事,是椅子被我踢倒了。”於曉柏解釋道。
“那嗷的聲音是怎麼回事?”丁雪大概想到怎麼回事,心裏正偷偷得笑著。
“呃……呃……”於曉柏揉著發疼的屁股,想不出說得過去的說法,“是老鼠,對對對,是老鼠,我正在捉老鼠,那聲音是老鼠發出來的。”於曉柏緩緩的舒了口氣,說過去了,不然還不被她笑死了。
沒想到不一會兒,電話裏傳來了丁雪哈哈的笑聲,就在她笑的快要背過氣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丁母探進腦袋。
她使勁得朝丁雪揮手。
丁雪用握住手機話筒:“怎麼了?”
丁母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打過去的?”
“不是,那邊打過來的。”丁雪回答道。
丁母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氣:“還好是那邊打的,電話費很貴的,我還以為是你打過去的,聊了這麼久。”然後掩上門,重新回到電視的世界中去。
丁雪真懷疑如果剛才說這個電話是我打過去的,那小老太太會不會跳起來和自己急。
“掛了。”丁雪掐斷電話,開始思考曾經大手大手花錢的母親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小氣。
得出的結論是她老了,人老來,中國傳統的美德就會越發在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母親老了,女兒長大了。
丁雪推開門,坐到丁母身邊。
“你不是不愛看這種電視劇嗎?”丁母問。
“今晚我閑著沒事,隨便看看。”
丁雪的目光沒有在那個方塊的玩意兒上,而是在自己的母親身上。
現在崛起的發廊藝術遮住了歲月留在女人頭上的痕跡——白發,但是眼角的細紋,明明白白的在告訴著這位坐在母親身邊的女兒:你的母真的已經老了,她的青春,她的美麗都給了你,給了你的父親,給了這個家。
丁雪張開雙手摟住丁母的脖子,把頭枕在她的肩膀上。
丁母疑惑的看著丁雪。“你哭啥?”
“這劇情真的挺感人的,挺感人的。”
水順著窗戶而下,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麵上,好好的突然開始下雨。
丁雪站起身子,走到窗戶旁,看到的卻是一輪皎潔的月亮,這樣好的夜晚怎麼會下雨呢,而且隻有自己房屋上的方寸天空下雨。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這種熟悉的感覺為什麼心會痛。
是陸一新,肯定是他。
——我不開心,我要看月夜下雨。
——好,好,晚上老天一定會即出月亮,又下雨。
丁雪飛奔著衝上陽台,看到的是陸一新費力地舉著偌大的水龍頭,往陽台邊緣灑水。
“你幹什麼?”她朝他大喊。
聽到丁雪的聲音,陸一新轉過身子,手中的水差點噴了丁雪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