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希看在眼裏,心裏怵歸怵,麵上意外地沒有表露出來,對於一個兩三歲的孩子,也得誇一聲奇。
到底外親不如娘親,簡希在心裏還是向著自己的親娘的,看見趙文莉的陰鷙舉措之後,對這位漂亮姐姐便存了芥蒂,小時候盡可能的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待翅膀硬了一點,才稍作反擊,也算替娘親護尊守節。
簡希知道趙文莉在簡家釘了二十年,圖的便是女主人的位置,可惜不能如願生一個兒子奪家產,故而將怨氣撒到簡陽身上,為人也越來越刻薄,甚不得簡家上下的人心。
簡希捉著她心裏的這根刺,還笑道:“莉姨說的也是,我和簡陽都是將來要嫁人的,哪裏像三姨娘,生了個兒子,未來便是簡家的男主人。我媽是簡家的正夫人,少不得需要跟著三姨娘操持家計,整飭簡家老老少少幾十口人,忙都忙不過來,年紀輕輕的便白了頭,看了讓人窩心。”她故意打眼看了趙文莉兩回,再笑道:“不過
,幸好這事攤不到莉姨頭上,隻待簡陽嫁人以後,便能窩在院子裏享享清福,多好的晚年生活,別家的人求也求不過來,對不對莉姨?”
趙文莉霎息拉下了一張花容,冷哼道:“簡希,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的伶牙俐嘴要不改一改,將來吃虧的是你自己。我們家陽陽好歹能把夫家照顧得妥妥帖帖,站一站腳跟子,你呢?就等著揣一紙休書卷鋪蓋回娘來吃冷飯吧。”
簡希知道趙文莉是個紙老虎,麵上刁難幾句,身後根本沒杖腰子的家底,她說兩句天不應地不接的咒言術語,也委實沒必要放在心上,和一介目光短淺的婦道人家置什麼氣。
這是簡希在心裏對自己說的,旋即板正了調笑的臉,一絲不苟地回答:“莉姨,你心裏的求的未必是人人想要的,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況且我也不願意跟別人,還是‘自家人’成天抬杠吵嘴。隻要你有心和平共處,我也樂意遵從遊戲規則,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涇渭分明。但你如果存心要當癩皮狗咬著我們家的人不放,我也不會對你客氣。”
趙文莉剛剛忍下去的怒火被簡希的三言兩語一點,輕易重燃,本能地將她當作簡陽,想甩手給她一個巴掌。
但剛剛揚起兩寸的手卻被簡正德一記嘹亮的怒喝震住。
“又吵什麼!趙文莉你這隻手抬起來是想做什麼?”
趙文莉被嗬得渾身一抖,兩股戰戰地覷了眼麵目可怖的簡正德,頓時換了一副嘴臉,含笑道:“這不,看見小希的衣服有些皺,替她熨一熨嘛。”說著,已經拍上了簡希的肩頭,四隻眼睛交彙的刹那,不約而同地彎成月眉。
“我和陽陽先去看看大姐那邊有什麼需要幫忙,小希這身衣服,看起來應該是要去學校吧。”趙文莉掛起冷笑,心裏暗罵簡陽不爭氣,拖著縮頭縮腦的女兒向後廳走去。
臨走還不忘睬她一腳,簡希歎了一聲本性難移,心知想要化幹戈為玉帛怕是很難在有生之年實現了。
簡正德卻因趙文莉的提醒,注意到簡希的校服,眯起眼睛問:“你要去學校?”
簡希曉得這位嚴謹的軍官摸出了些貓膩,不敢輕舉妄動,撇了眼神,審慎地道了句:“是老師喊我去的。整理些年考的測試卷子。”
她以為拿老師的名號當幌子,簡正德應該不會懷疑什麼,卻沒想到得了一句鐵腕軍令。
“不準去。”
“為什麼?”簡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的蠻橫無理。
簡正德點了一根煙,嫋嫋雲霧中,看不清他此時的臉和那雙鷹銳的眼眸。
“不準去就是不準去,沒有為什麼?”
“爸!”
“你一天在簡家住著就要懂得言聽計從。我從前怎麼教你的,長輩說的話就是軍令,軍令如山!違者就要受罰。昨天的教訓還不夠,還要領教一下,讓‘別人’來看笑話?”
簡希怒不敢言,心中委屈。她知道如果在這裏跟父親爭駁起來,自己吃虧挨打是小,卻叫‘某些人’看足了熱鬧,過足了癮,一快其意。
吃力不討好還叫別人撿便宜的事,她也權衡得過來,心上雖然惱火,也隻能憋著一張紅臉,道了聲知道,扭頭就走。
回房的路上,她的步子踏得很重,腦袋開始高速運轉,務求想出一個不通過簡家大門,便能出逃出生天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