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對兩人的關係也不敢罔加猜測,微微收斂了些笑容說:“小姑娘剛才買了半斤驢打滾,軍爺要喜歡,我今日買一送一,同樣的給您切一份。但需等一會兒,外頭這份隻剩一兩,給您切裏頭剛出來的。”
這些平民百姓最不愛沾惹的便是軍統的人,巴不得和兩黨之間撇清關係,過自己的小日子。
沈少華深知老百姓的安康心理,微微點頭,目送他走進槅門,眼白裏便掃見某個欲要不動聲色溜之大吉的人,退了兩步,一伸手就捉了過來,就像捉著一隻小雞。
“放我下來!”簡希怒了,他竟然毫不顧忌她的麵子,在公共場合將她拎了起來。她一手抱著紙袋,一手去撓他的胳膊,但是他平日將所有的軍裝都保養的很好,宛若剛出廠的一樣光滑有型,簡希撓了兩回皆撓了空,雖然生氣,卻又無可奈何,甩了甩比肩還短了幾寸的頭發,試圖能拂到他的鼻翼,令他鬆懈。
沈少華麵對她的隔靴搔癢不為所動,打量了一會兒她掙紮的模樣,突然將她壓在牆上,整個人貼了上去,不留半絲餘縫,在她驚慌的眼中把薄薄的唇上流連在她耳根。
笑了笑,“你越是掙紮,我就越是要強迫你,況且我發現我挺享受這種老鷹捉小雞的樂趣,你盡可以挑戰我的耐性。”
他緩緩撫上她的下腹,用力揉捏了兩下,她喊了一聲:“痛痛痛!沈少華你變態!”
變態兩個字夠新穎,從來沒人這麼描述他。
他笑道:“說對了,我就是你說的那什麼,對,是變態。”突然將胸膛壓住她上身的兩團綿軟,小腹上的手一緊,咬住她的耳垂道:“你要小心變態如果沒了耐心是很恐怖的,我不介意在這裏把你辦了,讓老板看一看活生生的交/媾畫麵,你看怎麼樣?”
簡希的臉色霎息發白,渾身僵直不動,直覺得耳垂濕漉漉,熱乎乎的,心裏仿若關著一隻衝動的小獸,用六隻爪子不停地撓著腹部,又癢又疼,燒得厲害。
沈少華鬆開了皓牙,盯著她一副慘兮兮的麵容,感到意外,按她的性子早該撲上來揍他一頓,這樣乖得有些不對勁。
他們兩個認識的時間不多,卻意外地能從言行舉止就明白對方的深意。他以為簡希知道他是個說得出,便做得到的性格,這才有些慌了神,就微微送離幾寸身子,暖音道:“嚇唬你呢,臉白的跟雪人似得,你的膽——”
話說到一半,身前的人已經矯健地從手臂下的空檔鑽了出去,吐了舌頭道:“聲東擊西,對你這種人不耍點手段不行。”她抱著紙袋,用另一隻手理了理頭發,扯平了因擠壓而褶皺的校服長裙,高抬了下頜,永不服輸的倨傲。
沈少華一愣,複鼓掌笑道:“嗬,三十六計也用上了,不錯啊,學校裏的書沒有白讀,看來今後我也得用點腦子跟你斡旋了。”隨後嘖了一聲,眼中的古龍水深沉:“我們日後的家庭生活應該會很豐富多彩的,沈太太。”
‘沈太太’三個字生生叫出了簡希一身雞皮疙瘩,雪白的臉上疼得一紅,將練就的心平氣和,穩重莊慎統統踩在腳底下,暴露出本性,指著一臉看好戲的男人道:“誰是你太太,我還沒同意嫁給你!你、你隨便去大馬路上拖個大媽大嬸,間或貓貓狗狗跟你拜堂成親過日子去!”
少華疑問:“大媽大嬸?貓貓狗狗?”抬頭上下掃了她兩眼,笑道:“你暫時美貌如花,尚不算大媽大嬸,也人模人樣,比不得貓貓狗狗,沈太太。”
看見她猛地錯愕發愣,他補充道:“即便你將來成了大媽大嬸,或者哪一天變成了花貓卷毛犬,也是沈家的少奶奶,是死是活都要在沈家釘著,靈台上供著,在我沈少華身邊綁著,哪裏都不許去。明年結婚,你隻有兩種選擇,第一,哭天喊地的接受,第二,歡天喜地的接受,沒有第三。”
簡希終於有了反應,幾乎怒急攻心,“沈少華你混蛋!”
他指了指自己說:“是,我混蛋,可如果不混蛋你會不會嫁給我?”
她堅決搖頭:“不會。”
他笑道:“那我樂意當混蛋,隻要你嫁給我。”
簡希看著寫滿無恥兩個字的男人,無力感就像一條蜿蜒的青蛇,慢慢爬上背脊,攻占大腦。
她垂下了手臂,算作搖了白旗。
第二回交戰,依然慘敗。
***
老板是在兩人沉默的片刻,將手中熱烘烘的紙袋遞給少華的,黑黝黝的脖頸,依稀能看到奇異的微紅。
“軍爺,這是您的驢打滾。有些燙手,你拎著袋子口,萬萬小心了。”
“多謝。”
他從衣帶裏摸出十枚大洋,直接擱在櫃上,轉身捉起蔫了腦袋的人離開。
老板抹了一把汗,看了一眼櫃台上的十枚大洋,唏噓得要命。軍爺就是軍爺,出手闊綽,半斤的驢打滾不過兩枚錠子,這些錢翻了五倍還多出一點。
老板摸了摸紅渣渣的耳根,緊繃的心落了下來。
他在裏麵聽得壓力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