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2 / 2)

喝酒的當兒,外麵忽然傳來吵鬧聲。一個粗嗓門罵罵咧咧的,似乎要和誰幹架。楊曉冬豎起耳朵。黃滿山說,不用管他,咱們喝酒。喊罵的人踢踢踏踏闖進了屋,竟然是四虎頭。兩個漢子拚命往外拽四虎頭。四虎頭狠狠一甩,你們放開我,我要讓楊庭長評理,張二妮她憑什麼賴婚?她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現在用不著老子了,就想賴?

楊曉冬輕輕瞟黃滿山一眼。黃滿山說,這小子胡攪蠻纏,別理他。

楊曉冬淡淡一笑,心卻不由抽搐起來。他暗罵黃滿山狡猾。黃滿山竭力留他,是要他看一場戲。他父子都是演員,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看來,此事絕非預想的那麼簡單。

酒沒喝多,卻暈乎乎的。半路上,楊曉冬還吐了幾口。他心裏實在不痛快,黃滿山明明擺的是鴻門宴嘛。

楊曉冬趕到營盤,日已西斜。法庭門口,一個長著黃瓜臉的女人正叉著腰站在門口叫罵。黃瓜女人罵得極髒、極狠、極歹毒。她嘴裏的唾沫星子四處噴濺,罵到痛快處,脖子還要往長抻一截。門口,站著三三兩兩的看客。楊曉冬心裏窩著的火此時騰地竄上來,一下就冒過了頭頂。他猛喝一聲,站到黃瓜女人麵前。罵得興致勃勃的黃瓜女人吃了一驚。

楊曉冬喝問,你是誰,怎麼來這兒撒野?

黃瓜女人稍稍頓了一下,揚起頭說,我是石金女人。

楊曉冬惱火地說,這是法庭,不是你們家,要罵回家去。

你是誰?黃瓜女人氣乎乎地問。

我是庭長,你敢再罵一句,我就讓派出所把你抓起來。楊曉冬說得惡狠狠的。

黃瓜女人臉上露出怯意。可隨之氣鼓鼓地說,你是庭長,你得給我教訓教訓石金,他整日整夜不回家,讓我守活寡。女人說得赤裸裸的,楊曉冬的臉竟隱隱熱了一下。他說,這個我說服他,你先回去。黃瓜女人往窗戶那兒狠狠剜了一眼,這才轉身。走了兩步,忽又回過頭,你告訴他,他再不回家,我給他戴綠帽子。

楊曉冬愕然,心想,石金怎麼攤上這麼個女人?

楊曉冬進屋,見石金正在床上躺著。他的頭用被子緊緊裹著,整個身子全露在外麵。這恐怕是石金慣用的武器。

楊曉冬拍拍石金,石金這才把腦袋拽出來。問那娘們兒走了?石金的語氣很平淡,毫無丟了麵子的羞怯。楊曉冬不知他是習以為常了,還是根本就沒把女人當回事。楊曉冬揶揄,怕老婆怕成這樣,連家也不敢回了?石金依舊淡淡地說,當初是她頂著門不讓我進的。楊曉冬想,你不犯錯誤,你女人怎麼會攆你?他沒敢說出來,隻無聲地笑了笑。石金卻猜透了楊曉冬的意思,反擊道,楊庭長,你酒足飯飽,也不能這麼嘲笑我餓肚漢呀。楊曉冬說,慘呀。就將去黃滿山家的經過講了一遍。石金聽完,罵,這是黃滿山玩慣的套數,完了,這下又完了。楊曉冬反問,什麼完了?石金說,這一下,你我都得卷進去了。楊曉冬看不慣石金這幅故作深沉的樣子,責備道,老石,你我代表的是法庭,什麼是卷進去?石金睨了楊曉冬一眼,就怕你代表不了。楊曉冬追問,你什麼意思?石金卻不再回答,張大嘴打嗬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