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與遼國叛軍數次交鋒,由於敵眾我寡,加之地形不熟,總是節節敗退。苦苦支撐了三天時間,最後退入了華嚴寺中。華嚴寺其時早已被叛軍血洗一空,寺內僧眾死的死,逃的逃,留下一座空寺卻正好讓公主安身。公主退到華嚴寺時,一眾宮女太監死的死,散的散,身邊已隻剩下三四十名禁軍將士和二十幾名傷兵。
公主在華嚴寺中躲避了一天,今日中午,畢竟還是被一隊叛軍發現了,符飛羽隻得將公主安置在寺中,自己率眾出門迎敵。誰知遼軍來勢凶猛,一場廝殺下來,三四十名禁軍兄弟竟全部陣亡,實在令人痛惜。
想及此,白袍宋將符飛羽心中怒火更甚,猛然大喝一聲,長槍如蛟龍出海,搠翻一名遼兵之後,挑起他的屍體,直往遼軍陣中砸去,嘩啦一下,遼兵立時被撞倒一大片。突地聽得左側腦後刀風颯然,已知有人繞到身側揮刀偷襲,當下竟不回頭,反手一槍,槍尖從那遼兵咽喉刺入,將他死死釘在了一根大柱子上。
便在這時,忽覺腳下一陣刺痛,低頭看時,一柄長長的鉤鐮槍自遼軍陣中貼著地麵伸過來鉤住了他的腳踝。符飛羽臉色微變,一躍而起,誰知遼軍狡詐無比,第二柄鉤鐮槍早已在半空中等著他,隻輕輕一揮,便已鉤住他右邊肩膀。符飛羽人在半空,無法閃避,隻好反手拔槍,想要架開對方兵器。誰知自己長槍在那柱子上紮得太深,連抽兩下,竟沒能拔下來。他心頭一沉,大叫道:“吾命休矣。”隻聽喀嚓一響,右邊手臂已被連皮帶肉鉤了下來。
符飛羽慘叫一聲,痛暈倒地。兩名遼兵大步趕上,在他身上連砍數刀,正想將他的頭顱割下帶回邀功,後麵的遼軍卻已等不及了,一擁而上,從符飛羽身上踩踏而過,直向寺門撞去。
隻撞得兩三下,那門就嘩啦一聲被撞一開了。升國公主趙靈這時正躲在門後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隻盼老天保佑符將軍能殺退遼國叛軍,化險為夷,卻不知宋軍早已敗亡。寺門一開,她便被撞倒在地,不及爬起,遼軍便已一擁而入。
升國公主抬起頭來,滿臉驚恐之色。凶神惡煞般的遼軍乍見如此美麗脫俗的南朝公主,也不禁為之一呆。一名遼兵收起鋼刀,卷著舌頭用南朝官話問道:“你是南朝公主嗎?”
公主何曾見過這種陣勢,直嚇得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半天才從地上爬起,顫聲道:“我、我是南朝升國公主……你們想幹什麼?”
那名遼軍嘻嘻一笑道:“你別害怕,我們不會殺你。皇上初登大寶,正缺個後宮娘娘,你是南朝公主,配他正合適。”其他遼兵聽了這話,也都一齊哄笑起來,神色間大有輕薄之意。
“不、不,我不去上京,我要回家……”公主又驚又怕,急得幾乎要哭起來。
“現在可由不得你作主了。”遼兵臉色一沉,驀地抓住了她雪白的手腕。公主一麵掙紮一麵大叫:“放開我,放開我。”可那遼兵五指如鉗,牢牢地扣住她的手腕,哪裏掙脫得開。公主急中生智,張嘴便朝他手臂咬去。
那遼兵痛得大叫一聲,鬆開了手,心中惱怒非常,舉起巴掌,狠狠朝她臉上摑去。巴掌尚未落下,他卻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雙眼翻白,再也站不起來。眾人定睛一瞧,卻見他脖子後麵不知何時竟已挨了一箭,利箭由後脖頸窩射入,自前麵喉結下透出,力道之強,世所罕見。難怪他連哼也不哼一聲,就倒地身亡。
眾遼兵不由大吃一驚,回頭一望,身後門外,除了遼軍自己人,就是遍地死屍,哪裏見得著半個外人?眾人不由暗自稱奇,一麵留神戒備,一麵又向公主逼近過去。三個膽大的遼兵偏不信邪,見四周並無異常,便又一齊伸手朝公主抓去。手指剛剛觸及公主的衣服,忽聽“嘣”一聲清脆的弦響,嗖的一下,三支利箭閃電般自門外疾射而至,不偏不倚,剛好射中三人後脖頸窩。對方一弦搭三箭,居然還有如此準頭,著實令人吃驚。遼兵尚未反應過來,又是三支利箭激射而至,距離公主最近的另外三名遼兵應聲倒地。
“什麼人?”遼軍頓時大亂,紛紛湧出寺門外,一麵持刀結成陣勢,一麵四下搜尋敵蹤。可是風雨交加,四野茫茫,並不見對方人影。
遼軍中,一名百夫長沉不住氣,跳出隊伍用漢話道:“藏頭縮尾,暗箭傷人,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就站出來跟你爺爺我一較高下。”
“契丹狗賊,竟敢出口傷人,你活得不耐煩了?”大喝聲中,一隻巨鳥忽地自東北方向一株大樹上飛掠而至,待落到眼前,眾遼兵才看清楚,原來那不是鳥,而是一個人,一位身形魁偉臉膛黝黑作宋人打扮的男子,左邊肩頭斜背著一個箭囊,右邊肩上斜插著一柄長劍,背負雙手,神情若定,目光卻像閃電一樣掃向一眾遼兵。
那名遼軍百夫長心中暗吃一驚,盯著他問:“暗箭傷人的就是你?”
宋人男子點頭道:“正是。”
遼軍百夫長上下打量他一眼,突然退後一步,雙手握刀,如臨大敵,喝道:“來者通名,本將刀下不死無名之鬼。”
宋人男子哼了一聲,冷冷地瞧著他,道:“憑你也配問及大爺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