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好找我的時候,他和楊倩的關係已取得了突破性進展。那天,楊倩把劉好約出去吃了頓飯,然後把劉好帶到了她的家。楊倩家在燕北市一個未開發的地段,到處是矮舊的平房,楊倩的那兩間翻修過,遠遠望去像是鴿子群裏站了一隻公雞。而且,因為帶個小院,顯得十分幽靜。楊倩說,這個地段遲早要開發,她這所房子是個定期存折。家裏的擺設簡簡單單,甚至有些淩亂。劉好想,我怎麼老碰這樣的主呀。賀文蘭穿得幹幹淨淨,但從來不收拾家。那個任務自然是劉好的。楊倩騰出一塊幹淨地方,讓劉好坐。楊倩說裁縫鋪太忙,她沒工夫收拾。
在楊倩家,兩人商量了兩件事。
第一件是結婚的事。楊倩說咱倆交往挺長時間了,彼此了解得差不多了,她對劉好是滿意的。她問劉好對她的看法,劉好自然是揀好聽的說。楊倩說到了這個歲數,也沒啥太多的想法,隻圖有個伴,過個實在日子。如果劉好沒意見,過段日子兩人把結婚證領了,這樣方便一些。說這話時,楊倩的耳根紅了紅。楊倩的羞怯使劉好心猿意馬,因為隔了桌子,劉好想抓楊倩的手卻沒夠著。尋找女人不就是結婚嗎?這是劉好夢寐以求的,劉好當然一百個答應。
第二件依然是結婚的事。但兩件不一樣,第一件說的結果,第二件說的是前提,講的是條件。楊倩讓劉好將他那一處舊樓賣了,搬到她這兒住。過幾年買一處像樣的商品房。楊倩說她在那家裁縫鋪幹膩了,又苦又累,掙錢又少,老板說訓就訓,連一點兒臉麵都不給,因此她想盤一處門麵,自己開。自己開是需要資金的,楊倩讓劉好先湊兩萬塊錢。楊倩說,將來掙了錢,給劉好買一輛麵的,把那破三輪扔了。
果子是誘人的,但果皮上長了密密麻麻的刺兒。楊倩越說越興奮,那情形就像她是一個魔術師,要什麼就能變出來。而劉好卻被抽了筋似的,身子鬆鬆垮垮。劉好的臉色灰灰的,很難看。楊倩猛地頓住,問劉好,你怎麼了?劉好說,沒怎麼呀。楊倩問,是不是嚇著你了?我說的不過分吧?劉好擠出一絲笑,說什麼呀,我再不濟,也不會就這點兒肚量吧?楊倩鬆了口氣,我可是和你商量,你有什麼想法,說出來嘛。劉好使勁拽出三個字,挺好的。劉好明白,他是不能提出異議的,除非和楊倩分手。可折騰了半天才發展到這個地步,劉好不想讓到手的瓜漂了。楊倩說,那就說定了,哎,你喜歡男孩,還是喜歡女孩?劉好說,男孩女孩我都喜歡。楊倩說,我胖是胖了點兒,可生個孩子一點問題沒有。不過,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候,你可不能嫌棄龍龍啊。劉好說,我是那樣的人嗎?楊倩說,我也看出來了,你心眼兒好,不然,我也不會……劉好幾乎產生了錯覺,以為和楊倩進了洞房。
楊倩問,哎,你想不想?劉好沒反應過來,問,想什麼?楊倩勾了他一眼,毛頭後生啊你?
劉好明白了,可是劉好提不起情緒。他想,如果他弄不上錢,如果他不能滿足她的條件,他和她肯定告吹。如果告吹,今天……他不是占了她的便宜了嗎?劉好不愛占人便宜,他從來沒占過別人便宜。
劉好傻傻地站著,楊倩以為劉好被喜悅擊懵了,她暗暗一笑,起身將窗簾拉住。楊倩的手有些抖,這是心慌的緣故。楊倩很長時間沒和男人在一起了,她是一個精力旺盛的女人,自然是向往的。平時她矜持著、克製著,現在和劉好發展到談婚論嫁上,就不用再端著了。楊倩有條不紊,她把床鋪整幹淨,開始解衣扣。楊倩的皮膚很白淨,隻是身子由於發胖而缺乏彈性。楊倩脫得隻剩下褲頭乳罩了,才發現劉好依然青瓜一樣愣著。楊倩咦了一聲,你沒病吧?劉好醒悟過來,飛出一臉賊笑。
劉好發狠地想,成與不成,我不能讓她小瞧了我。劉好已是雲遮霧罩。就在這時,劉好的呼機嘟嘟地叫起來,挨了刀子一樣。劉好僵了一下,忙把那個不識時務的家夥掏出來。是陳紅呼他,她湊夠了一千塊錢,讓他去取。劉好瞄了楊倩一眼,楊倩沒看他,她的臉不大好看。劉好小心翼翼地說,我去回個電話。楊倩沒有說話,臉越發地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