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2 / 2)

劉好忙說,沒有。

楊倩吼了一聲撲過去,在劉好的身上、臉上抓撓著。像是大河決了口一樣,不堪入耳的話咆哮著卷過來,你個騙子你個流氓你個惡棍你個王八養的不得好死的東西老娘脫也脫了看也讓你看了現在冒出這麼一句屁話想拜拜沒門你給老娘精神損失費……

好劉一邊招架一邊躲,臉上還是被楊倩抓破了。劉好明白解釋已經沒用了,他狠狠一推,楊倩倒在地上。劉好急忙逃出來。

那天,我回到家,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屋內一片狼藉,如遭冰雹襲擊過的莊稼地。電視機被砸碎了,玻璃碎片滿地都是。那幾把椅子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像是剛從戰場上逃出來。而沙發四腳朝天,渾身上下被劃滿了大口子。我連喊了幾聲,沒人應。我被恐懼攫住,想劉好肯定是被人綁架了。我帶了門往外衝,我想去報案。在樓下撞見了劉好。劉好的胳膊上吊著繃帶,臉上趴著幾片瘀青,嘴還有些腫。我忙問,他們把你放了?劉好似乎怕我瞧見他的臉,一邊大步走,一邊心不在焉地說,誰放了我?發癔症了吧?我跟在劉好身後,你沒報警嗎?你怎麼不報警?這句話銼了劉好一下,他回過頭,惡狠狠地說,報什麼警?你吃了幾天幹飯?

劉好不想讓我知道,可我還是知道了。

那天的情況是這樣的:

劉好從楊倩家逃出來,沒敢去車站,直接往家裏奔。劉好的臉被抓破了,這模樣沒法見人。那點兒傷不算什麼,劉好是心裏痛。劉好把婚介所的大門都踏破了,才從大海裏撈了這麼一根針,卻落了個如此結果。楊倩說話慢聲細語,凶起來卻像一頭獅子。她不就是脫了次衣服嗎,劉好既沒摸,也沒碰,況且也是她自己主動脫的,她倒怪起他來了。和這樣的女人告吹也好,不然,她得把他的骨頭咬成渣子。沒人逼劉好賣房子了,劉好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輕鬆。如果沒碰上陳紅,那天的事也許是另外一個結果。可劉好在回去的路上看見了陳紅。陳紅站在馬路邊,正等著搭公交車。劉好在陳紅身邊停住,問陳紅去哪兒。陳紅迸濺出幾許驚喜,觸見劉好臉上的傷,她的目光停留了一下就掃過去了。陳紅說她正要找劉好,劉好以為她是還錢的,噢了一聲。陳紅說她想去劉好家認個門,以後有事好找他。劉好遲疑著,不知如何回絕她。陳紅瞧出來了,說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劉好見陳紅一臉的失望,忙說,你上車吧。

劉好把陳紅帶到了家裏。若是往常,劉好肯定願意帶她回來,這個屋子太缺少女人味了。可現在,劉好情緒不好,他想早早把陳紅打發走。陳紅在屋裏轉了一圈,問,嫂子呢?劉好說跟人跑了。陳紅怔了一下,不知如何接話。劉好說這話時平平淡淡,像是自己身上掉了塊泥巴,陳紅的目光便有些怪。陳紅頓了頓,還是沒忍住,問,孩子呢?劉好說,我沒孩子。陳紅突然說,我給你做頓飯吧 。劉好說,不用,不用,現在也不餓。陳紅說,怕我下毒啊,不由分說幹了起來。

楊倩帶著兩個青皮叫開門時,陳紅剛把飯做好。

劉好沒想到楊倩竟然追到了家裏。一瞧楊倩的架式,明白她來鬧事了。劉好不想讓陳紅知道,對楊倩說,咱倆的事,咱倆單獨解決。楊倩本來有氣,此時瞧見係著圍裙的陳紅,臉上的肉都要跳起來了。她指著劉好的鼻子說,你他媽腳踩兩隻船,一個開破三輪的,竟然玩到老娘頭上。一個青皮說,姐,跟他羅唆啥?楊倩說,不是你,老娘早就嫁人了,你賠老娘的精神損失費。劉好說,你嘴巴幹淨點兒,憑什麼我給你精神損失費,我還損失了呢,我跟誰要?楊倩哼了一聲,你愛跟誰要我不管,老娘的,你是賠定了。劉好說,有你這麼不講理的嗎?楊倩問,怎麼?不肯出血?劉好說,我根本就沒血。另一青皮罵了一句,今天非讓你出點兒,便撲過來。劉好和兩個青皮幹了起來,屋內一片叮當聲。楊倩沒閑著,抓起什麼摔什麼,陳紅攔了她一下,她便將怒氣撒到陳紅身上。陳紅身子單薄,哪裏是楊倩的對手?幾下便被楊倩弄倒了。劉好喝道,沒她相幹,放開她。他將兩青皮摔開,撲過去護住陳紅。劉好此舉越發激怒了楊倩和青皮,拳頭雨點似地落下來。劉好不敢動,他一動拳頭就會落到陳紅身上。陳紅是無辜的,劉好不能讓陳紅白白挨打。劉好像一棵遭颶風摧殘的白楊,盡管枝葉七零八落,樹幹依然堅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