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穿過我的長發你的手(1)(2 / 3)

“芯姐,瞧你說的,六弟是怕時間倉促,對姐姐照料不周,哪有不歡迎姐姐的道理!”扭頭喊道:“燕子啊,還不快給芯姐來杯茶水!”

被叫作燕子的洗發妹雙手捧著一紙杯水來,草芯接住,連連謝了。

理發師彎下腰親切地問道:“今天是洗是燙還是……”

草芯扯起自己一綹頭發,心疼地抱怨道:“老六呀,這可怎麼得了,我也開始掉頭發啦!看,發梢也劈叉啦!這可怎麼辦啊?”一付小孩子家無助的樣子。

站在草芯身後的理發師這時低下頭來,右手從胸前的兜裏,拿出一把小木梳,勾起女顧客一綹頭發,左手伸上前去,食指、中指與大拇指撮住,搓了幾下,把頭發鬆開。後來,他的雙手半舉在女顧客的頭頂(右手依然捏著小木梳),停頓了片刻,然後左手五指從女顧客的鬢角,順著發根往後腦緩緩梳理,手指鬥與發根、以及發根間的皮膚輕輕接觸,輕微又體貼,一點一點猶如春風拂麵。忽然,理發師的手從長發裏抽了出來,他用詢問的眼神望著鏡子裏的女顧客,說:“這樣好不好,我們先修一修發梢,再做一次全麵護理,嗯?”

“我聽你的。”草芯聽見自己的聲音,有著隻有在丈夫身邊才有的溫順和小心。真是奇怪了,奇怪了。理發師開始熟練地動手給她修剪發梢,剪刀和小木梳交替,在草芯的發際間遊走,癢癢的,那是一種說不出口的舒坦和愜意。她微微閉上了眼睛。

星期一午後的生意並不像周末和周日那麼熱火,那時是客流的高峰,所有的客人都有預約,否則來了不是幹等,再就是由三個徒弟頂替老六做。草芯讓老六做頭發有些個年頭了。在這個美容美發店鋪多得有點“濫”的年代,愛美的女人要想找到一個可以把自己的一頭美發托付給他打理的理發師,不會比大姑娘找一個可以嫁出去的老公容易到哪裏去,尤其是像三十到四十這個年齡段的中年女性,既不能割舍時尚,又不可能跟人家二十出頭的小丫頭比酷、拚靚。人家年輕就是資本,什麼發式都好看;人到中年就完全不一樣了,發型要適合自身條件,發質卻開始枯燥無光澤,然而老六卻能夠幫她們找回自信。他除了業務精湛,盡職盡責外,重要的是他還有一雙慧眼,一雙巧手,對所有女顧客的體貼入微,對每一款發式的力盡完美。女顧客幾乎跟他的剪刀一起,體驗著尋求這種完美的過程。她們喜歡他,並不拒絕跟他一起開開並不過分的玩笑。因此,他與眾多女顧客,都保持著彼此信賴、情同手足的情誼。

草芯人做著頭發,思緒卻像匹收不住韁繩的小馬。她忽然又想到高爽,今天好端端的,關什麼手機!三個女友中,數她最灑脫,當著晚報的記者,無冕之王。她本來是師範院校的畢業生,畢業前夕,卻突發奇想,參加了一個民間自發組織的徒步長江活動,等她兩年後返回城市,分配單位已經退還了她的檔案,談了三年戀愛的男友也替她人長發盤起,自己成了這個城市無根的浮萍,但高爽沒掉一滴眼淚,她提著自己的檔案和一疊用娟秀的文字撰寫的《母親河流上的725天》,敲開了一家晚報的大門,她四處拉廣告,采訪,寫作,為生活打拚,隻想在這個社會上占居著跟男人一樣的地位。草芯的手機,不出門從來就不開機,但高爽不同,高爽的手機就跟地方台的熱線似的,24小時從不關機,巴不得全世界人民都向她提供資訊。今天例外,或許是沒電了吧。

想到高爽的手機打得沒了電,草芯“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芯姐走神了喔,想什麼好玩的事唦?”

“我今天約了高爽,不料她個死鬼關機了。”

“咦,爽姐一定是手機打爆了唦。”

兩個人不約而同笑出聲來。草芯氣惱地說:“還有柳瑤那個妖精,說是陪著客人喝酒,約好在這見麵的,都什麼時辰了,是隻蝸牛也一納米一納米地爬到地兒了。”

說話間,身後一個脆亮的女聲喝道:“是誰背後說三道四的,不給人留個情麵兒,看我今天不撕裂她的一張壞嘴!”

草芯抬頭一看,鏡子裏口叼香煙、蓬著一個爆炸式獅子頭的時尚女郎,不是柳瑤還能是哪個?!

“星期一真好。”床上的女人幽幽地說,倦怠的聲音裏透著一絲的快意,赤裸的身體朝身邊的男人貼近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