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昊天在課間走到圖蘭桌旁道:“你這幾天陪著伊玲真是辛苦了。”圖蘭笑道:“也沒有。醫院裏倒挺放鬆的,不像學校有壓力。”吳昊天又說:“那也是很不容易。伊玲也快要出院了吧?”圖蘭道:“是的,大概還有幾天。”吳昊天低著頭想了一想,笑著看住圖蘭說:“這回應該給你記一大功。等你的看護任務結束了,我送一件禮物犒勞你。”圖蘭隻是笑,還沒來得及回應,馬上就已經又上課了。
圖蘭回到醫院又陪著伊玲住了兩天,中間兩人間或說著些悄悄話,閨中感情倒比從前又深了一層。轉天的中午,圖蘭接到護士轉來的一個電話,是陳老師打給她的,叫她不要再呆在醫院裏,要早點回學校上課。圖蘭問那誰來陪伴伊玲呢?陳老師說他自然會有安排。圖蘭怔怔的很是有點不放心,但她又不能說是伊玲需要她的陪伴所以她還不能走開。圖蘭想兩個小女生之間的感情,陳老師肯定不能明白。
圖蘭把陳老師電話中的意思轉告伊玲,就準備聽從安排下午回去了。伊玲卻眼淚汪汪地不肯放她走。伊玲這幾天漸漸好起來,基本上已沒有什麼大礙。但是住了幾天院之後,整個人到底比以前更顯脆弱。一遇上心裏有點委屈的時候,眼睛立刻泛起腫來,那兩顆葡萄便像是在水裏泡發了,整個臉上浸透出一種令人心疼的酸氣。圖蘭不能去理會這種酸氣,硬著心腸對伊玲解釋道:“陳老師叫我回去我不能不聽呀!要不然你自己給陳老師打電話,跟他說你舍不得我走?”伊玲默默想了一會兒說:“好。”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做出勇敢抉擇的時候,神氣總會十分可愛。圖蘭忍不住在心裏淺淺地笑了一下。
伊玲真的立刻去找護士給陳老師打電話,在電話裏猶猶疑疑地表明了想讓圖蘭繼續陪她的想法。這個電話打得不短,足足有七八分鍾,但是伊玲其實也就是開頭說了那麼兩句,然後就一直踮起腳跟靠住牆,握著電話默默聽著,到最後就幾乎隻剩下不停的“嗯”。圖蘭知道陳老師一向能言善辯,想必伊玲這一下肯定說不過他了,因此心裏十分無奈,打算等伊玲掛了電話就跟她說自己要走。但是看看伊玲臉上表情越來越委屈的樣子,而且末了的時候既可憐又無奈地對著話筒“哦”了一聲,圖蘭心裏到底很有些軟,像一塊沙沙的海綿吸飽了水,邊邊角角都泡著同情。伊玲畢竟是不善於說道,到最後也不過就是那麼一聲底氣不足的“哦”。圖蘭曾經跟伊玲討論過,說她這個“哦”實際上是一種非常巧妙的回應方式,在許多場合都可以應用,常常能將別人鋒利的話語擋得沒了聲氣,也能不費吹灰之力就拒人於千裏之外。但是此刻圖蘭聽到伊玲那聲無力的“哦”,她自己心裏先沒有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