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神界仙友
事情果真和路小殘說的一樣,第二日大清早,路冰河就帶著路小殘出宮查看魔泉去了,據說兩日後才回來。兩位天王剛走,田真後腳就約眾魔出魔界遊玩,由於魔宮經常有此類活動,也無人生疑。
十方虛野與神界的交界外,是一帶連綿山脈,由於曾經幾番被魔界攻陷,地形遭到嚴重破壞,有如廢墟般的感覺。
田真遠遠觀望。
送走是吧,與其讓路大天王送到某個陌生地方永遠囚禁,倒不如自己主動跑路。九死滄他們發現自己失蹤,回去稟報,他必不會罷休,現在說不定已經暗中派人搜捕了,還是盡快找到魔神為妙。
望著把守的天兵,田真犯愁。
現今最大的問題是,優婆山位於大荒,地屬神界。
強者要去任何地方,通常都是不須想辦法的,就像魔神大人一樣,想進就進,無人發現,發現的全炮灰,惟有弱者才會為這種事犯愁,最常見的辦法,就是以小小良民或仙界友好人士的身份進去。
田真摸摸灰翅膀,歎氣。
由於體質原因,術法始終無半點長進,這麼出去簡直就等於告訴大家“我是通緝犯”,變原形扮烏鴉吧,又闖不過結界,萬一遇上個眼力好的,更麻煩。
看樣子惟有在這裏守株待兔了,但願路大天王的人不會這麼快追來。
她兀自尋思,遠處空中忽然浮現大片紫色雲霞.
綺麗的紫霞飛來,裏麵緩緩現出一小隊車馬,隻消片刻工夫,就降落在神界外,約幾十個人組成,規模不大,也不夠華麗,但看那車前懸掛的紫色仙界標誌,便知來者是有身份之人。
神仙兩界已成聯盟,互有往來不奇怪,田真暗忖,打算找個地方安頓。
就在此時,車上走下來一個人。
不再是天兵裝束,尋常便服,分外清雅,俊秀的麵容,眉眼間神情依舊溫和,卻已沒了先前那種忍辱負重的憂鬱,暗藏威嚴與貴氣,舉手投足自有魄力,旁邊眾侍衛對他極為恭敬。
怪不得一直不見他,原來去了仙界!田真驚喜,待要招呼,忽然記起自己目前的身份,連忙忍住,往岩石後縮了縮。
一名侍衛向天兵遞上帖子,片刻工夫,守將竟親自迎了出來。
見他要進,田真急中生智,探半個頭低聲作鳳鳴。
鳳族雖稱不上繁盛,子民卻也不少,十方虛野有鳳鳴並不奇怪,那人朝這邊望了下,很快就重新轉回臉,含笑與守將說話。
隔了這麼久,也難怪他認不出,田真再叫了聲。
值得欣慰的是,這次那人總算聽出了鳴叫中的刻意,似想起什麼,眼睛重新看過來,微帶喜悅之色。
田真放心,屏息縮回岩石後。
半晌,外麵有輕輕的腳步聲移近.
“小鳳凰?”熟悉的聲音,有試探的味道。
田真咳嗽。
“小鳳凰,是不是你?出來。”那人轉過岩石,見到她先是意外,很快恢複冷靜,“你……”
“文犀,”田真知道他在意外什麼,有點窘,指著灰翅膀道,“是我,有灰羽的鳳凰不多。”
文犀看看那對灰翼,眼底浮現笑意,打量她。
“你去了仙界?”田真探頭望那些侍衛,“怪不得一直沒見到你。”
文犀道:“我本仙體,是你沒認出來。”
今非昔比,田真瞅他:“一年不見,當刮目相看,你現在的身份,我都不敢認呢。”
“我護送仙帝陛下回歸,立了大功,陛下賜我少宮之職,”文犀笑起來,輕拍她的額頭,“你是在試探,我有沒有忘記救命的小鳳凰麼?”
心思被看穿,田真尷尬:“什麼救命,湊巧而已,你本來就不是普通人。”
“上次來天界,我曾向朝華君問起你,他說你走失了,我很擔心,一直命人暗中尋找,誰知今日在這裏遇見,”文犀停了停,挑眉,“小鳳凰,我們真的很有緣。”
關河月武也曾封母族兄長做少宮,想來是宰相那等級的官職,怪不得這些人對他格外尊敬,田真麵對如今的他,反覺不自在,很難再像當初那般隨便了,畢竟前後氣質變化太大,就像你最好的朋友一年不見,突然變成了國家總統,有種陌生的敬畏感。
“其實我找你,是想請你幫忙,帶我進天界。”
文犀拉她的翅膀:“羽族標誌,還用我帶?”
現在是通緝犯標誌,田真暗暗警惕,自己入魔界是許多神仙親眼所見,還救了他們,這種大事仙界沒理由不傳開吧?
“你不知道?”
文犀想起來:“前日北崖一戰,有灰翼女相救,否則神界仙界定會折損許多將士,是你,你在魔界?”
田真點頭。
“朝華君派你去的?”文犀皺眉道,“那種場合不該冒失,魔神何其危險,你救這邊的人,必惹他生疑。”
聰明人通常有個毛病,就是喜歡把簡單的事也想得很複雜,不可否認,自己當時的舉動確實像臥底,田真見他誤會,反而鬆了口氣,移開話題:“再危險也過去了,我這不好好的嗎,你既然在仙界做官,又回神界來做什麼?”
“受朝華君之邀而來,”文犀笑道,“正好,我欲請你到仙界做客,先去羽漠天宮跟他說一聲。”
難怪會穿便服,田真拉住他:“我是臥底呢,這樣不行。”說完搖身變成小小鳥,自動鑽進他袖內。
文犀失笑.
神帝並沒下追捕令,田真進了天界才發現這事,這更能解釋文犀為何肯定她是臥底,當然,她絕不會以為是神帝陛下對叛徒留情了,原因不難猜,先前將他想成那樣,田真略有點內疚,不過她也知道,跟著文犀去羽漠天宮見他並不是個好主意。
未下追捕令,代表可以自由出入各關口,但想到朝華君可能另有安排,田真仍一直躲在車內,不肯現身。
車行幾日才至大荒邊沿,文犀見天晚,下令投在驛館。
夜色茫茫,麵前大荒看上去竟也不那麼可怕不那麼冷了,田真立於高台上,既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優婆山近在眼前,擔心的是魔神會不會已經離開了。
“在看什麼?”背後響起文犀的聲音。
知道瞞過他不容易,田真忙道:“聽說優婆山最近有異象,我好奇呢。”
文犀果然沒有懷疑:“此事我亦聽說了,山頂近日有五彩聖光出現,此山原是上古眾神居所,因被棄而怨怒不平,常生異象,並不奇怪,可惜當今六界無人能登上山頂,一探究竟。”
田真“哦”了聲。
排除魔神是對的,那是超越標準的正宗大神。
文犀道:“我還想著替你尋找靈丹,不想你這麼快就得了人形,很厲害。”
田真笑起來:“不用安慰我,你這一路都不提,是怕我難過吧,神羽族都是美女,出了個醜的,是不是被我嚇到了?”
“不會,其實與預料中相去不遠,”文犀微笑,輕輕拍她的肩,“這不叫醜,是特別,我擔心你妄自菲薄,你能這麼想,很好。”
做鳥像烏鴉,做人像鳥人,心理素質早被鍛煉出來了,田真問道:“仙界和神界一樣嗎?”
“去就知道了,到時候我帶你走遍仙界。”
對不起了同學,利用你一次,你就當是報救命之恩吧,田真跟著他走下高台,見那夜色中的臉逐漸模糊,心裏感動,點頭道:“好,可以的話,我將來一定去。”
文犀聽出問題:“為何要將來,此番隨我去不好?”
發現失言,田真應變得快:“我這不是怕王不答應嗎。”
文犀笑道:“我的話,他豈會不答應。”
身份變化,口氣也狂妄許多,田真欲打趣他,忽然園外依稀傳來女子笑聲,聽在耳朵裏很是熟悉,她不由愣了下,自言自語:“這聲音,不知道是誰……”
文犀側臉問:“誰?”
侍衛過來答:“是月王之女,恒月神女。”
此女肯定是去羽漠天宮見朝華君,路過這裏前來投宿,田真暗叫不妙,忙道:“明天還要趕路,我有點累,先回房睡了。”.
夜色蒼茫,在少有煙火的地界,明珠是外出的必須設備,造型比燈輕巧,便於攜帶。
大荒風急,田真盡量低飛,找準方向,約摸兩三個時辰後,終於有座龐然大物出現在視野中,正是優婆山。
不出所料,優婆山周圍並無守衛,原因主要是沒有防備對象,險惡的聖山,別人全都上不去,無須守衛,上得去的人又攔不住,神帝英明,知道派人來也是當炮灰,天界人口發展需要時間,經不起天天炮灰。
鳳鳴聲清亮,風吹不散,穿破茫茫黑夜,直入雲中。
反複數次,仍無動靜。
繞這麼大個圈子,果真撲了個空?
夜寒伴隨著失望襲來,田真開始哆嗦,最終還是決定再試一次,然而這次沒等她發出聲音,一條冰涼的東西就像蛇一般遊來,繞上了她的頸。
背後傳來熟悉的嬌笑聲。
她怎麼來了!田真暗叫糟糕,認命地轉臉看。
恒月姬皮笑肉不笑站在那裏,身旁侍女手握長鞭,鞭子的另一端正纏在她脖子上。
“小凰兒又跟誰賭氣了,夜裏亂跑,”恒月姬走到她麵前,語氣溫柔,目光卻極為不善,“要是出了什麼事,朝華君可要怪誰去?”
這種時候被解決,誰也疑不到她,田真發現此刻說什麼都沒用,開始冒冷汗,低頭認錯:“當初是我有眼無珠,不知神女身份,求神女別與小婢計較。”
“看來你很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尖尖指甲閃寒光,恒月姬托起她的臉,“我卻不明白,你這麼醜的鳳凰,怎能叫朝華君上心。”
“王看多了美人吧,”田真陪笑道,“其實神女花容月貌,身份高貴,要讓王喜歡,也不是件很難的事。”
“你幫我?”
“隻要神女大人不計小人過,我保證……”
“放你回去,你不在他跟前說我壞話就很好了,我哪兒還敢讓你保證?”恒月姬放開她的臉,改為握住鞭子,緩緩用力,“你看,我像是個做事會留後患的人麼。”
田真漸覺呼吸困難,掙紮:“我絕不會成為神女的後患。”
恒月姬鬆了鞭子:“有仇必報,是我的行事,月林,可不要太早結束。”
“是。”侍女應聲將長鞭一收。
田真連忙丟開明珠,雙手緊緊握鞭,試圖將脖子上的力道減輕,饒是如此,她整個人仍被拋起,重重摔在地上。
侍女將她拖至麵前,踏住她的背。
劇痛傳來,脊梁似乎要折斷,頸間長鞭越收越緊,田真悶哼,難以忍受窒息的痛苦,雙翼不由自主撲扇,試圖掀開背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