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2章(1 / 3)

第二十一章神與鳳凰

灰翼在時,田真很羨慕那些衣飾精致的神女,可如今灰翼被去掉,不知怎的,她反而對漂亮衣裳失去了興趣,換來換去,最終還是恢複灰黑色裝束,這才覺得順眼多了。她不由自嘲,這大概就是氣質問題,不是美女的料,怎麼裝也不像。

柔和的藍光裏,魔神背對殿門立於榻前。

田真走過去喚道:“陛下。”

魔神“嗯”了聲,微微側臉。

田真裝作不知,轉到另一邊,拂開他額前長發,望了望那受傷的臉,安慰道:“陛下還是貌美。”

魔神毫不客氣揭穿:“違心之言。”

田真很沒麵子,真的踮起腳仔細瞧了半日,道:“吾說的真話,小傷,無損陛下容貌。”

魔神看她:“尚有誠意。”

別看此神狂妄暴力,其實什麼都知道,真要騙過他不容易呢,田真笑道:“魔業護法不善言辭,陛下何必生氣。”

魔神很直接地認錯:“傷害部屬泄憤,是吾之過。”

田真摸摸下巴。

此神很有原則,也很講道理,可惜強大的實力與殺神的天性,決定了他的行為不可能完全受原則控製,脾氣一上來,一切原則與道理都要靠邊站,如果你跟著他混,而不清楚這個特點,那就倒黴了,後果可能是:此神生氣了,一巴掌把你拍個半死,然後氣消了,自我批評說“是吾之過”。

你冤枉吧,憤怒吧,問題是你敢揍回來麼?

田真道:“小小傷痕,不需要我太多的血。”

魔神坐到榻上:“吾乃先天神體,鳳血無用。”

田真恍然,難怪他上次受內傷也不肯用藥,而是自行用天元神光治療,這回是外傷,估計隻能自愈了,生得太金貴也不是好事,就像好車,先天神體多拉風,可要壞了一點,修起來麻煩得很。

邊想著,田真邊往他身旁坐下。

魔神提醒:“鳳凰。”

田真道:“吾累了,陛下不許吾坐嗎?”

也難怪,殿裏除了這榻,再無別的擺設,總讓站著未免太不體恤下屬。魔神沒有再針對此事發表意見,看著她半晌,道:“鳳凰,你喜歡吾什麼?”

田真故意想了想,道:“還是陛下的臉。”

“狡猾的鳳凰,要令吾歡心,”魔神微微移開視線,“吾兒冰河所做一切,皆是為了吾,與魔界。”

田真愣了下,反應過來:“陛下是說……”

“他有錯,吾未怪罪。”

果然是什麼都知道的,田真看著他許久,道:“陛下裝作不知道就行了,為什麼要跟我解釋?”

魔神道:“吾有偏袒,對你不公。”

“陛下決定偏袒他了?”

“吾兒為魔界付出許多,魔界未來需要他。”

“陛下的解釋讓我感激,問題是,我的回答能改變陛下的決定嗎?”田真道,“如果我說不服,陛下會處置他?”

“是否處置,這個問題吾不需要你回答,”魔神道,“吾問的是,你是否願意為吾原諒他。”

誰再說此神笨的,明明就是六界最聰明的一個!田真笑起來:“陛下都這麼說了,我若還不肯,豈不證明我對陛下的感情有假?”

“吾並無此意。”

“他知道我離開魔界可能會有什麼樣的下場,這次若不是陛下來得及時,我就沒命了,不可能不計較的,”田真停了停道,“但是因為陛下,我願意原諒他,我擔心的是,會不會有下次。”

魔神道:“你的寬容,會令他收斂。”

田真欣然道:“我相信陛下的話。”

魔神看著她,沒再說什麼。

大神,想不到咱有這麼聖母吧?田真故意轉過臉看殿門,正在此時,外麵忽然傳來呼呼風聲,緊接著一道英武身影落在殿門口,紫色披風揚起,經對麵高高巨柱上珠光的映照,在地麵投射下長長的影子。

路冰河目不斜視走進殿,先是單膝跪下行禮,然後起身問:“父皇此去優婆山,不知有何發現?”

“一條神蛇,不重要。”

“小小孽畜,怎能傷到父皇?”

“自然,傷吾的是太上鏡殺陣。”

短短幾句,路冰河就問出了重點:“太上鏡在六界之外,優婆山怎會現殺陣?”

魔神道:“當年吾父兄率眾神所設,吾不慎入陣,功體受製,才令他們有了機會,如今神蛇破土而出,致使地力變動,觸動此陣。”

路冰河道:“如此,優婆山終是險地,父皇當少去為妙。”

魔神道:“無妨,此陣吾已不懼。”

路冰河看著田真道:“兒還有一言,請父皇遠離此女。”

誰說寬容會換來收斂的?田真差點氣得內傷,為剛才的聖母思想後悔不已。

魔神也覺得太直接了,提醒:“鳳凰無過,我兒,慎言!”

“兒並非懷疑她是奸細,亦相信她無心害父皇,隻不過天意難測,”路冰河停了停道,“父皇神威,淩駕六界之上,誰知自此女出現,便屢次受傷,未免太過巧合,謠言雖不可信,亦不可不防。”

不待魔神說話,他又道:“神仙兩界聯盟,勇將多不可數,妖界助力有限,父皇若真在此時歸去太上鏡,魔界恐會生變,請父皇三思而行。”

魔神不語,視線緩緩移開,顯然在衡量。

為魔界未來,這麼偉大的理由都搬出來了呢,田真冷靜地望著他,一言不發。

魔神思考了很久,終於開口:“鳳凰,先搬離寢殿。”

田真也等了很久,聞言站起身就走:“既然陛下相信,不用吩咐,我也不敢再踏進這殿半步了。”.

對於田真兩進兩出寢殿的經曆,眾魔都歎息不已。不可否認她當時說了氣話,但再狗腿的人也有自尊心,兩個月來,她不僅真的沒再去過寢殿,而且幹脆連議事也請假不參加了,正合了路大天王的意。

有關神羽族的預言,田真是相信的,可是對於自己會應天意的可能,田真表示絕對的懷疑,自己這點能耐,完全是來打醬油的,屬於老天近視了才有可能選中的人——承天意的是什麼?那是主角,人人都該圍著轉的,自己多不容易啊,先是不幸看中有龍的鳳凰,現在倒追遠古大神,還差點丟了命,路大天王這麼作對,是嫉妒咱搶你父愛?

兩個月不見,魔神沒有任何表示,想那種活了幾千萬年的大神哪會記得一隻灰鳳凰,好在路大天王給的待遇還不錯,田真無奈接受安排,安心當個混吃混喝的魔界公民,

十方虛野是野遊的好場所,永遠有看不見完的美景,和數不盡的新鮮事,其中更有些奇特的地方,氣候變化萬千,今日春風和煦,陽光明媚,明日就白雪飄飄,或是雷霆閃電了。

身後草地上眾魔在較量本事,都想拿下次比武大會的頭名,吸取前幾次教訓,田真不敢走遠,獨自坐在陽光下的樹蔭裏,看對麵山穀大雨傾盆。

“我父皇不要你啦?”小小人影跳過來。

“臭小子!說什麼?”田真怒了,將他一頭紅發亂揉。

路小殘掰她的手:“喂!我又沒惹你!”

田真喃喃道:“你父皇惹我了,你哥哥惹我了,我就惹你。”

“女人真不講理呀,怪不得被父皇趕出來,”路小殘動用法力彈開她,倒背著小手道,“你氣他負心,又不敢去罵他,就拿我發火。”

負心?田真尷尬了。

好吧,同居這麼久,此神很正派,除了抱過自己啥也沒做,不用負任何責任,再說人家可一早就明白地表示過“吾不喜歡你”呢,哪能算負心。

“我哥哥說得沒錯,”路小殘嘀咕道,“誰叫你是鳳族的呢,又害父皇受傷,要不是你幫過我,我也會趕你走。”

田真歎氣:“好吧,他們本來都沒錯,可我現在很不高興,總要找個人來出出氣。”

路小殘轉身就跑了。

田真發笑。

沒追到魔神大人,撿個狡猾厲害的兒子也算收獲?

經小家夥這麼一鬧,田真母愛泛濫,心情反而好了許多,懶洋洋地站起身,打算過去看比武,誰知就在此時,她忽覺腰間一緊,然後就見前方景物迅速遠去,消失在視線中。

這一帶臨近虛天之門,仍屬魔界防守範圍,路大天王做事周密,什麼人能在重重關卡下潛進來?

察覺對方無傷人之意,田真第一個反應是:“王?”

“除了你的王,就記不住別人了?”含笑的聲音響在耳畔,“小鳳凰。”.

“文犀?”田真驚喜。

文犀帶著她降落在一片山穀裏,這才鬆開手,微笑:“見你一麵不容易,等了好幾日,總算叫我等到了。”

素色披風,邊角恰到好處鑲著金紋,田真打量他幾眼,又朝四周張望:“你一個人來的?”

“放心,隻有我一個人,”文犀也在打量她,“沒了灰翼,果然好看多了,我都險些沒認出來。”

田真一本正經解釋:“灰翼還在的,看不見而已,我本來就是灰鳳凰。”

“此地屬魔宮地界,他們很快會追來,我們去那邊說話。”

他沒有再動用法力,帶著田真步行往南走,田真也明白其中緣故,一切法術所賴者,無非天地靈氣,取靈氣為己用,施展法力遁行,周圍氣流多少會有異常,當然,高手通常不用擔心被人察覺,但有魔界這位大神在,任何高手都會比平日更小心。

以林木山石作掩護,二人沿小徑而行,至幾裏外才停住。

文犀歎道:“此地關卡防守,布置嚴密巧妙,縱是高手也難混進來,魔界天王名不虛傳。”

路大天王確實名不虛傳,看咱現在的境地就知道了,田真打趣道:“意思就是,你不是一般高手?”

文犀道:“有些人哄起我來,也不是一般高手。”

田真忙道:“對不起,上次是我騙了你。”

文犀側身:“你倒坦白。”

田真道:“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利用你,隻不過當時迫不得已,又怕你知道了不答應,所以才……”

文犀失笑:“若非我答應,你又豈會走得那麼容易,小鳳凰?”

田真愣住。

“你是真的投了魔界,”文犀道,“從魔神手底救了這邊的人,還能活下來,就絕不會是奸細。”

田真恍然道:“我來自神羽族,路大天王更會格外留心,若我真是奸細,哪能活到今天。”

文犀看著她半晌,道:“想是被算計了一番,才跑去優婆山找人。”

田真無奈地笑:“什麼都瞞不過你。”

“當時言語試探,就知你不對,見到朝華君才證實了,”文犀正色道,“你當我的侍衛是什麼,你那夜獨自離開,他們是報過我的,就因為放你走,鑄成大錯,你可知引出多少事?”

田真忙問:“什麼?”

“朝華君有心替你隱瞞,是以神界當時並未下追殺令,那夜恒月神女也去了優婆山,我並沒在意,誰知她竟死於魔神之手,月王報與神帝,此事牽扯出你,如今神帝下令捉拿叛逆,你的王因為你也受了責罰。”

“月王怎會知道和我有關?”田真猛然想起,“那個侍女,月林!她沒有死,是她說出去的!”

文犀道:“呆鳳凰,連這簡單的道理也不懂?斬草不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