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母親的嘮叨 (1 / 2)

夜晚最深也最淺的時候,也是我上網最安靜的時候,除了十個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撥動敲出的聲音外,喧鬧了一天的寢室,也在此時歸於沉寂,悄無聲息。

就是這個時候,父親打來了電話,打亂了我所有的秩序,也激起了我一層的淚。

父親沒有說太多的話,和從前一樣,不知道是瀟灑,還是所有父親的共性。留下一句話,然後就聽見話筒那一邊嘟嘟嘟的聲音,看上去父親還是這般的冷,其實我還懂得,他的愛都放在了別人的世界。

父親告訴我,他給母親買了一部手機,號碼是他以前用的那個號,讓我立馬給母親打個電話,母親有話要對我說。

母親終於有自己的手機了,雖然在這個不倫不類的世界,手機早已不是奢侈物品了,但是對於母親,這似乎更像昨夜做了一場夢。

在我剛上初中的時候,對於大城市手機早已常見了。而那時,對於小城鎮,大家用的還是公用電話,隻有少數人家裏安裝了私人電話。

父親常年在外打工,每到耕種的季節,他就會尋思著回來幫母親耕種,忙完最忙碌關鍵的時節,父親又要繼續背起他那個破爛的旅行包走了。每次,父親走的時候,母親都要起很早,把平時積攢的雞蛋給煮熟了給父親吃。母親送父親的方式很簡單,沒有十裏長亭的依依不舍,沒有山一程,水一程的纏綿流轉,從家穿過村莊,來到村口。道一聲路上注意安全便無話可說了。父親像風一樣,消失在村口,母親在父親走後好久,還會擔心父親很久。

有時候,父親去了更遠一點的地方,就很難準時回來,母親便在這個時候,隻能找去父親那個地方打工的人捎個話讓回來耕地,隻是好多時候,沒有人會去打工,或者去了也不一定碰的上父親。在那個時候,母親就開始幻想,如果有一個可以在這邊說話,那邊就能聽到的東西那該多好。

一出生就在村裏長大的母親,那個時候,不知道電腦,不知道EMS,更不知道她想象的那個東西,其實早已誕生了。

再後來,母親知道了電話,這一頭“喂”,那邊便和了過來“喂”。

母親第一次給父親打電話的時候,我已經初三了,很欣慰的是母親用的是不是公用電話,是自己家的,就是這樣一部對於別人來說早就不值得炫耀的電話就讓她彎曲的身體在村裏高出了一大截。

那是她給別人家幹了一個月的苦力買來的。她特別的愛護那個電話,雖然隻能靜靜地放在桌子上,但是她每次放的時候都很小心,生害怕掉了下來摔壞,每次出門的時候還會再三給我和弟弟囑咐,不能亂動,整壞了就把你們兩個趕出家門!

就是這樣一部現在送給人都不要的座機,讓母親相信了科學,不再求神算命了。也是這樣一部座機,在我求學的路上,一直聽著母親的嘮叨長大了。

我撥通了母親的電話,那一頭不再是“喂”的回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