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雖然愛玩和自己的關係得到公認,但是鍾婷沒有停止自己的社交活動。人類精神世界有兩大永恒主題——愛情和信仰。她的“愛情”剛剛暫時有了著落,鍾婷就忙著探討自己的信仰了。本來從中國來,又受了偉大的黨將近二十年的教育,她信仰應該是單一而明確的。但是本著勇於實踐的原則,她對當地的基督教會產生了興趣。
周五晚上,鍾婷和愛玩參加當地基督教會的活動。一起去的還有張也於晴和淑玲。張也本來不想去。不過在愛玩不住的勸說下,隻好帶於晴前往。淑玲來自信仰耶酥的家庭,從小就參加過這樣的聚會。事實上,她的父母常常在家裏舉行這樣的教徒聚會。她現在是不會放過任何和愛玩在一起的機會——雖然借口往往陪鍾婷。他們五人來到校門口時,教會的白色小麵包車已經在等他們。幾個人來到車前,駕駛室的門打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人跳下車。他腳上的皮鞋在校門的燈光下明晃晃的,好象在兩隻腳上各套個手電筒。身上的西褲也筆直的象是紙糊的。手腕上黃澄澄的金表和皮鞋交相輝映。鍾婷想:他手上的那塊表是不是純金的呢?胡遼從車箱裏跳出來:“快點兒,就等你們幾個了。對了,這位是阿漢,郭寶漢。教會的負責人。”胡遼是天生的“見麵熟”,和阿漢認識不到十分鍾,他已經擔負起介紹的重任。
“你們好啊,”阿漢的華語生硬的拗口,“我的華語一點點,不好意思。”除了淑玲外,愛玩幾人都在心裏笑。幾個人上了車,才發現賈大化坐在車的前排。賈大化見了愛玩和鍾婷,就象一陣風掠過他的眼前,毫無反應。張也等人和他禮節性地打過招呼之後坐到了後排。賈大化本來就覺得自己這些日子倒黴,心想大家都有了紅顏知己,更反襯出自己的淒慘。
“愛玩,來我介紹一下,這位是程剛。”胡遼說。愛玩回頭,見那小個子上身穿著白襯衫,戴著金絲邊的眼鏡,十分的眼熟。二人問好。
愛玩說:“我好象在什麼地方見過你。”“都是一個學校的,肯定是見過,隻不過可能想不起來罷了。”程剛說。“你看見的可能是他的弟弟程冬。”胡遼這麼說,愛玩恍然大悟,想起來的第一天在選舉大會上向張也進攻的小個子。再看看眼前的人,果然相象。“你們是親兄弟?”愛玩問。
“不是,他是我表哥,就比我大一兩個月。”程剛說。“你是第一次去?”愛玩問。
“我每個星期都去。”“程剛是我們學校著名的宗教人士。”胡遼說:“教會的活動屬他最積極。”“也不算積極,就是和大家在一起感覺開心。”程剛好象沒聽出胡遼話中的調侃意味:
“而且參加教會的活動可以使我們知道生命的意義。”——程剛每周都要參加當地教會的活動。當地的基督教會結構比較鬆散,通常是大家定期聚在一起——通常是在每周末——活動,在一起唱唱讚美耶酥的歌曲,請牧師講講聖經上的道理。活動的地點租金和費用通常是大家讚助的。活動的地點稱之為教堂,但通常是一間大一點的屋子。
從理論上講參加宗教活動應該是一個人靈魂上的轉變,自救和升華,是對自己過去犯下的罪孽的反省和懺悔。可程剛隻是把它當成自己在馬來西亞建立人際關係的手段。當然,教會活動後的誘人的免費甜點也是因素之一。每次捐款籌集活動費用時別人捐十塊二十塊,他程剛通常是捐一塊,兩塊。而且在活動後進甜點時還要努力的把自己的投資吃回來。程剛從不感到臉紅,留學生的身份更使他理直氣壯——作為學生他沒有正式收入,作為留學生他已經為這國家帶來大量外彙。好在他長得瘦小枯幹,多吃些甜點也讓人看不出體形的變化。“吃人家的嘴短”,漸漸地程剛感到自己有替耶酥宣傳的義務(也許是神的感化?)於是校內校外,見了人,特別是中國留學生,就宣傳教義,散發宣傳的小冊子。中國留學生們見他如此獻身宗教事業,就給他起了個“神父”的雅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