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沐辰低垂著頭,應了聲,“沒事,浩辰在陪著呢。”
聽罷,黎翔眸底閃過一絲精光。動作倒是挺快,這麼快就趕了回來?!
難道一向事業第一的冷血黎浩辰,也會有人情化的一麵?嗬,看來他這一寶還真是押對了!到底是一家人啊,兩個人就連抗打擊能力都是一樣的堅韌。想想還真是可惜了,如果這兩個人都能為他所用,都能一心一意的為黎沐辰打工該多好,那必定要事半功倍!
心裏雖這麼想著,可嘴上卻說的十分懇切,“回來好啊,這個時候,還是浩辰在身邊陪著好,也免得蘇沫一個人傷心。”
這時,黎浩辰忽然想到了夜幕下的那個身影。
於是他轉身看向黎翔,試探的問了句:“今晚有客人來過?”
這樣突如其來的問題,著實讓黎翔心中“咯噔”一下。黎沐辰向來很少跟他說話,既然今天他開口了,就必定是看見什麼了。
想著,他目光若有似無的朝身旁周叔瞪了一眼,像是責備!
周叔忙接過話茬,“大少爺怎麼說這話?沒有啊,今晚沒有客人來過。倒是董事長一直都在這邊等著少爺回來呢,我怎麼勸都不肯進去休息。”
黎沐辰捎帶著看了一眼周叔,愣了幾秒後,轉身往樓上去。
見黎沐辰繞過他往樓上去,黎翔趕緊推動了幾下輪椅,“內個,沐辰啊,明天我讓傭人熬些補湯,你帶去醫院給他們喝下吧。畢竟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他們誰都不能倒下。”
黎沐辰腳步明顯一頓,他半側過身打量著黎翔,像是在質疑話的真實性。
黎翔倒是很坦然,他微微一笑,“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都心疼。但是這補湯就不要說是我送的了,就說是你的一點心意吧。都到這把年紀了,別的我不求,隻希望你們兄弟二人能化幹戈為玉帛。從此以後,同心協力的支撐起咱們這個大家庭就好了。”
對黎翔這種持續性的天翻地覆的變化,黎沐辰心下訝然不已。說不出什麼不對,但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在下一刻,他目光柔緩了很多,“知道了。”語畢,他繼續往樓上走去。
直到聲音漸漸弱了,黎翔才收回慈祥的目光,恨恨的射向周叔。
周叔連忙頷首賠著不是,“對不起董事長。都是白小姐說要自己走的,不肯坐車。算著時間,可能是在轉彎那邊被大少爺給瞧見了,下次我會注意的!”
聞言,黎翔倒也沒再說什麼,隻類似譏諷的說了句:“女人終究是女人,到底莽撞!”目光不經意間再次朝樓梯方向瞥去,輕歎著,他道:“隻希望有一天,沐辰會明白我的心意。做了這麼多事,歸根結底還不都是想為他除去障礙,給他一個美好的未來!”
看著黎翔不再責備,周叔便趕緊討好的上前,推動輪椅,“董事長就放心吧,大少爺遲早都會明白的。再說了,董事長促成他與二夫人,不也是按照少爺心意來的嘛。”
黎翔闔上了眼,再沒說話。然後,兩個人往臥房的方向走去。
醫院。
淩晨,在黎浩辰的寸步不離的陪護下,蘇沫漸漸睡去,可卷翹的睫毛上依舊掛著淚珠。
然而,黎浩辰卻一直安靜的守在病床旁,生怕一個不經意,蘇沫就會在他麵前消失。
或許是私心作祟,他緊緊攥著她的小手,一刻都不敢放。將手背抵在他的唇上,不斷輕吻著。期間,他目光一直不肯離開那張蒼白的臉半下,淚就纏繞在眼眶上,搖搖欲墜。
其實,他的心“亂”極了。
就像是被什麼纏住了一般,任由他掙脫,卻變的越來越複雜,難以脫身。
過去,縱然他是活了今天就沒有明天的人,但是卻從來沒有過“亂”的念頭!可現在,麵對蘇沫如此不堪一擊的脆弱,麵對著孩子的忽然離世,他竟有了恐懼。
沫,如果你知道了真相,還會愛我嗎?還會留在我身邊嗎?還會願意給我一個家嗎?
對不起!
請原諒我沒有勇氣告訴你!
我已經不能沒有你!
所以我甚至不敢做任何嚐試,因為你就是我的命!
我是多麼希望能有一個人告訴他要怎麼做?怎麼做才能分擔你的痛苦?!怎麼做才能贖清我良心上的罪惡感?!
沫,我真的好想跟你回到過去……不要離開我,不要……好嗎!
感覺到黎浩辰的碰觸,蘇沫緊閉的眉眼微微一顫。
其實,她並沒有睡著……隻是……隻是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態去麵對他!
辰,我們還回的去嗎?
為什麼從頭到尾你都沒有提過孩子半句?如果你能問問我該有多好!至少那樣我會覺得,你在乎過……你的心裏還會有我們這個家!可現在,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回不去了!
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就好像破鏡重圓後,仍然會有裂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