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翁號”將拖網一直拖出好幾海裏,工作人員開始興高采烈地收起網來,弗朗索瓦·塔帕日興奮得直叫,捕了一個小時後,魚已把飛行器上的魚池裝滿了,於是“信天翁號”繼續向北飛行。
在捕魚期間,弗裏科蘭一直在不停地叫嚷,他使勁捶打著艙房的牆壁,吵鬧得讓人實在無法忍受。
“這個討厭的黑鬼,真該再把他的嘴巴堵上?”羅布爾說,明顯流露出慍怒。
“先生,我覺得他有抱怨的權力,”菲爾·艾文思說。
“不錯,正像我也有權讓我的耳朵免受折磨一樣!”羅布爾反駁道。
“工程師先生……”普呂當大叔說,他剛剛來到甲板上。
“韋爾頓學會的主席先生!”兩人互相逼近,怒目相對。然後,羅布爾聳聳肩膀,說:“拿繩子來!把那家夥給我吊起來!”湯姆·特納知其所指。幾個人把弗裏科蘭從艙房裏押了出來。湯姆·特納和一個助手把他按到纜繩盡頭的一個木桶裏,他更是一陣鬼哭狼嚎。那正是普呂當大叔計劃中的那根纜繩。弗裏科蘭開始時以為他們要絞死他,但卻沒有,隻是把桶放到半空中吊了起來。弗裏科蘭在下麵100尺的高空中四處搖蕩。這回他喊破喉嚨也沒人管了,但他已嚇得一聲也叫不出來了。好像有人捏住了他的脖子。普呂當大叔和菲爾·艾文思試圖上前阻止,但眾人攔住了他們。“殘忍……無恥……”普呂當大叔怒不可遏地大聲罵道。“我承認!”“這是以強淩弱,別以為我罵兩句就算了,我要采取手段!”“悉聽尊便!”
“羅布爾工程師,我要以牙還牙!”
“韋爾頓學會的主席先生,我等著!”
“我要把你和你手下的人碎屍萬段!”
“信天翁號”的人氣勢洶洶地圍了上來,羅布爾示意他們退後。
“對……我一定要讓你和你手下的人得到報應……”普呂當大叔又說。菲爾·艾文思想讓他冷靜下來,但無濟於事。
“您請便!”
“而且是不擇手段!”
“夠了!”羅布爾以威脅的口吻說道,“夠了!飛行器上纜繩還多著呢!你馬上閉嘴!否則,主仆一樣對待!”
普呂當大叔說不下去了,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氣哽住了咽喉。菲爾·艾文思硬將他拉回艙房。
1點鍾以後,天色突然大變。天空中出現了一係列讓人放心不下的跡象。暴風雨將至。大氣中電荷很密集,2點半左右,當時天上出現了羅布爾無法判斷的現象。
暴風雨自北方而來。在那兒,升起一條條明亮的螺旋狀的水汽,這無疑是由於不同雲層的電荷變化造成的。
這些水汽映照在水麵上,使海麵上閃耀著無數亮斑。由於天色逐漸變暗,亮斑也愈發明亮。“信天翁號”眼看就要與那些螺旋狀水汽相撞了,它們正越靠越近。
弗裏科蘭呢?他當然還一直被拖著。用“拖”字實在是最恰當不過,因為飛行器此時的前進時速是100公裏,纜繩與飛行器水平航向構成了一個大大的鈍角,大木桶一直被拖在後麵飛行。
四周電光閃閃,雷聲陣陣,不難想象他會被嚇成什麼樣子了。
“信天翁號”上所有的人都在忙著準備抵擋暴風雨。要想脫離困境,除非向上越過風暴或向下進入低層雲。
但“信天翁號”正處在1000米左右的高度,正好與暴風雨不期而遇,隨著一聲霹靂,狂風挾著燃燒的雲層一瞬間就撲到了飛行器上。
菲爾·艾文思趕緊出來為弗裏科蘭講情,要求拉他上來。
其實羅布爾早在他出來之前就命令這麼做了。眾人正七手八腳地往上拉纜繩,但是,水平螺旋槳不知為什麼突然旋轉減慢了。
羅布爾馬上衝上中間艙樓。
“加快……加快……”他向機械師喊道,“一定要快速升到風暴上麵去!”
“不行啊,船長!”
“為什麼?”
“電流受到幹擾……斷斷續續……”
“信天翁號”在快速地下降。
如同無線電報的電波遇到暴風雨幹擾那樣,飛行器蓄電池的工作發生紊亂。對於電報來說,這僅僅是一種暫時性不便罷了,而此時此地卻成為嚴重的災難:飛行器在墜向大海,而眾人卻束手無策。
“任憑它降落,離開電荷區!”羅布爾喊道,“加油啊,孩子們,別慌!”
他登上值班凳子。其餘的人都固守原位,隨時準備執行他下達的命令。
“信天翁號”已經降低了幾百尺,但是依然沒能擺脫雲霧,周圍的閃電像節日的禮花一樣,令人覺得隨時會被雷電擊中,螺旋槳的速度越來越慢,剛開始時飛行器還隻是下降的速度顯得快了一點,但現在它隨時就有直接摔下去的危險。
顯而易見,不用一分鍾,它就要跌到海麵上了,一旦它墜入大海,想把它再從這個深淵拉出來是不可能的。
電荷豐富的雲層猛地掠到了他們頭頂,再用兩三秒鍾,“信天翁號”就要碰到60尺以下的海麵了,海浪會很快沒過甲板的。
羅布爾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衝到中部艙房,抓住啟動杆,接通了電流,現在周圍大氣中的電荷已不再影響電流了……螺旋槳一下子恢複了正常,下跌停止了。“信天翁號”保持著低空飛行,並在螺旋槳的推動下逃離了風暴,不一會兒便把風暴遠遠地拋到了後麵。
不消說,弗裏科蘭無奈地洗了個澡,不過隻洗了幾秒鍾的海浴。被拉回甲板時,他裏外都濕透了,仿佛到過海底一樣,但從此,他再也不叫喚了。
第二天,即7月4日,“信天翁號”到達了裏海北部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