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渾身骨頭快散架了!”弗裏科蘭嘟嚕道。
“我相信,我的好弗裏!我們飛得這麼快,想摔下去都很難……你就放心吧。”
“您倒挺想得開?”
“我以加斯科尼人的信譽擔保!”
其實,弗朗索瓦·塔帕日的說法並非誇張。由於前行的速度快,飛行器確實不用提升螺旋槳而轉速都非常太快。
“還要飛很長時間嗎?”弗裏科蘭問道。
“很久……哦,那倒不會!”廚師回答說,“頂多也就這一輩子吧!”
“嗬!”弗裏科蘭叫了一聲,又差點嚎起來。
“小聲,弗裏,小聲!”弗朗索瓦·塔帕日大聲說道,“老板聽到了會讓你去打秋千的!”
於是弗裏科蘭隻好狠狠咬了一口食物,把它和痛苦一起咽進肚裏。
此時,普呂當大叔和菲爾·艾文思——他們絕不是那種輕易喪失信心的人——剛剛打定了一個主意。顯然,逃跑已行不通了。雖然不能回到地上,難道就沒辦法讓地上的人知道韋爾頓學會的主席和秘書失蹤後的情況是誰幹的好事?他們又是被監禁在怎樣的飛行器上?說不定還可以促使——他們的朋友冒險把他們從這個羅布爾手中解救出來呢?上帝呀!這是什麼想法?
取得聯係……如何聯係?效仿遇難的水手,寫上出事地點後放到瓶子裏,然後把瓶子拋進大海,這樣行嗎?
而這兒卻是空氣的海洋,瓶子隻會落下去,除非是它剛好落到行人的頭上—
—這很可能會砸破他的頭—
—否則可能永遠也不會被發現。
可是,除此之外他們還有什麼別的辦法?他們正準備浪費飛行器上的一個瓶子時,普呂當大叔忽然由此想到了另一個主意。他吸鼻煙,這一點大家早已知道,一個美國人的這點小毛病,大家會原諒的,因為一般的美國人身上都有比這糟得多的毛病。既然是個吸鼻煙者,他就必定有鼻煙壺—
—雖然現在已經空了。這隻是鋁質的鼻煙壺,如果扔下去,某位誠實的公民發現了,便會撿起來;然後他就會把它交到警察署去。那麼,在警察署,人們就會看到自己寫的字,就可以告訴他們被征服者羅布爾綁架去的兩個名人的情況。
就這麼辦!信很短,但是簡單明了,而且注明了韋爾頓學會的地址,並請求將信轉到那裏。
隨後,普呂當大叔把信放進鼻煙壺裏,又用厚呢子條將它層層地纏牢。這樣,既能防止它在墜落過程中打開,又可防止它落到地上時摔碎,現在就隻剩等待良機了。
在高速飛越歐洲的過程中,最困難的事,要數走出艙房在平台上爬行了,萬一自己被風卷走了,而別人根本就不知道。而且,還要保佑別讓鼻煙壺落進海洋、湖泊之中或是任意哪條河裏,不然,就前功盡棄了。
不過,二位智者用這種辦法和地麵世界重新取得聯係並非不可能。
隻是現在還是白天,最好是等到晚上,趁減速或休息的時候偷偷溜出艙房。到那時,說不定還能一直靠近平台的邊上,讓這個救命的鼻煙壺落在某個城市裏。
然而,就算所有這些條件都具備了,計劃也行不通,至少這天不行。
自“信天翁號”從古斯塔離開挪威後,便一直向南飛。分毫不差地沿著零度經線——在歐洲這正是通過巴黎的經度—
—飛行。它掠過北海上空,引起漂遊在英格蘭、荷蘭、法蘭西和比利時之間的海麵上數千條船隻的意料之外的驚愕。如果鼻煙壺不能準確地落在某條船的甲板上,那就很可能沉入海底。
普呂當大叔和菲爾·艾文思隻好耐心等待更好的時機。再說,絕佳的機會馬上就要送上門來了。
夜裏10點,“信天翁號”飛抵法蘭西海岸,離敦刻爾克不遠了。夜色深沉;有一陣子,還能看到灰鼻子港燈塔的燈光從加萊海峽的一側射到另一側,與多弗爾的燈光交織在一起。隨後,“信天翁號”穩定在1,00026米的高度,繼續朝法蘭西領土的深處前進。
它保持著高速,像流星似的飛快地掠過迷人的法蘭西北部諸省星羅棋布的城市和村鎮的夜空,它依然沿著經過巴黎的經線,自敦刻爾克之後,又飛越了杜朗斯、亞眠、克雷、聖德尼;沒有任何力量能使它偏離筆直的航線。午夜前後,它飛抵“光明城”的上空。就算是所有的居民都已進入夢鄉或是都該入睡了,但這個城市也恰如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