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喬諾斯群島,羅布爾直到把他們拖到航道入海處才收回纜繩,這些人一邊與飛行器告辭,一邊祈禱上天賜福給他們的恩人,“信天翁號”又開始飛向大海。
“這架飛行器的優點還真是多。竟然具備海上救援功能,要是換作氣球,就算吹得再圓,遇到此類事情也束手無策。”普呂當大叔和菲爾·艾文思表麵上盡管表現得不屑一顧,但從內心裏不得不對它的優秀功能表示讚歎。
大海上一直很不平靜,種種跡象讓人放心不下。隨著海風愈吹愈烈,氣壓表又降低了幾個毫米,飛行器的螺旋槳被吹得忽而尖聲長嘯,忽而悄無聲息,要是換作帆船,遇到這種天氣一般都會把兩張主桅帆和一張前桅帆都放下來。大家不安地看到氣候變化預測管變得混濁起來,風也即將變成西北風。
午夜1點狂風大作,不過“信天翁號”依靠螺旋槳強大的旋轉,依然能逆風而行,速度可達每小時4~5法裏。但再想提高速度已很困難了。
這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風暴顯然將很快發生,這種現象在如此高的緯度本來少見得很,通常在大西洋被稱為颶風,到中國沿海稱台風,而在撒哈拉叫西蒙風,等到了西部海岸又會稱之為陸龍卷。這些指的都是這種風暴,一種令人恐懼的旋轉劇烈的風暴,它可以吞下任何一種大船,把它卷進漩渦中,那裏猛烈的水勢會把它們拆得四分五裂;而惟一平靜的地方是漩渦中心。
羅布爾對這些都很了解,要想最終躲開風暴,隻有十分謹慎地駕駛飛行器升到高空才能擺脫風暴旋轉時的強大吸引力,但他還從來沒失敗過,關鍵是要迅速,因為即使最短的一瞬也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風力越來越猛,把波濤的浪尖都狠狠地壓下去了,在海麵上激起了一層白霧。風暴顯然正高速向南方猛撲過來。
“提升!”羅布爾命令道。
“提升嘍!”湯姆·特納高聲傳達。
“信天翁號”使足了力氣斜刺西南天空,仿佛在攀登一道斜坡。
氣壓計的水銀柱不久又下降了8毫米,但很快又跌落了12毫米。與此同時,“信天翁號”升高受到阻礙。
這肯定是有一股從高而低的強大氣流大大削弱了向上的大氣反作用力。
這就像輪船在逆流中行駛一樣,水流速越大,螺旋槳就越容易失去作用,所以船會隨水而流,至少要大幅倒退。
羅布爾讓大家堅持住。74個螺旋槳全部用最高速度旋轉,然而仍無法擺脫風暴旋轉產生的強大吸力。盡管在風暴旋轉的間隙中飛行器能夠很快升高一段,但接著壓下來的是更沉重的氣流。如同沉船一般向連飛行器的探照燈都不能穿透的黑夜下的茫茫大海中直落下去。
這橫掃一切的風暴隻要再猛烈一分,“信天翁號”就會被它卷得無影無蹤。
羅布爾和湯姆·特納互相打著手勢,普呂當大叔和菲爾·艾文思抱住欄杆,期盼著風暴把羅布爾及他的飛行器毀掉,又祈禱老天爺保住自己的生命。
“信天翁號”現在已沒辦法從垂直方向脫險了,現在隻有想辦法衝破控製它的劇烈旋轉的環形氣流鑽到風暴的中心去,那裏相對要平靜得多,對!隻剩下這一條路了!現在就看機械師的力量能否使它擺脫困境了。
猛然間雲層乍裂,傾盆大雨從天而降。
現在是淩晨兩點,氣壓表一直浮動不止,上下氣壓差達12毫米,最低時才709毫米,這恐怕是飛行器在海上的高度導致的。
按說這種風暴極少在北緯30度到南緯26度之間發生。現在它又導致一場傾盆大雨,這種暴風雨太可怕了!人們有印象的隻有1882年康涅狄格州的那場大風。人們測得的風速是116米/秒,合計計時速100法裏。現在“信天翁號”即不能升高以越過風暴,又無法衝破它,它隻能順著風勢走,一邊飛一邊尋找機會逃離風暴,但這又會回到那羅布爾不願靠近的南極,但那又能怎麼樣呢,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湯姆·特納萬分謹慎地掌著舵,盡量保持飛行器的平衡。
將近黎明(這樣說是為了區別於地平線上的一片混沌顏色),已經距離合恩角往南跨過了15條緯線,這就是說,飛出了400多法裏,已到了南極圈以內的地區。
這裏白天隻有5個小時,一輪既不發光、也不發熱的太陽剛一露頭,便馬上縮回了地平線。這種長夜現象長達179天。到了這裏就如同墜入無邊無際的黑窟窿裏。
其實,這裏已是南緯66度40分,再向南1400英裏就到極點了。
飛行器被無法抗拒的大自然的力量帶到這人間絕地,雖然極地半徑短會增加物體的重量,但由於它的高速度使重量變得微乎其微了,甚至不用提升螺旋槳工作。此時暴風雨猛然加劇,為了避免機器受損,羅布爾命令把推進螺旋槳降到僅能維持駕駛所需的最低限度。
羅布爾鎮定地指揮,全體船員默契配合,大家齊心協力應付連續不斷的險情。普呂當大叔兩人始終站在平台上,沒有了空氣阻力,在這裏感覺很舒服,飛行器飄飄蕩蕩,如同一葉小舟隨波逐流。
南極地區據說麵積達450萬平方米。它是一塊大陸?一群島嶼?還是從古至今四季不化的冰態海洋?沒有人能說得出。大家隻知道此時南極正是冬天,它要比北極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