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湧2(1 / 3)

不久,太後便將眾皇子遣回了封地,而二皇子卻被太後接入了宮中,也在同一時間太後下召:將九皇子過繼給皇後。蕭良人自是不答應,去太後處鬧了幾回,無果去找陛下,卻被太後以莫須有的名義關在了寢宮。文雲溪是沒有什麼意見,隻是期間文意誠嚐試著回了幾次清定殿,可隻到門口便被打發了回來。陛下已纏綿病榻二月之久,其間一切都由太後作主,而那天露宮也隻有太後、太子和文雲溪能進,其餘人皆不準探視。

在一月多時,有幾位大臣跪在天露宮門口,要見聖顏,卻被太後和王桀擋了回去,更有甚者,帶頭的大臣被責刑罰,自此便無人再敢多言了。

那已轉暖的天,吹的人莫名的有了愁意,連著那枝頭發出的新芽都失去了生機,好似嚴寒未去,隻消一夜,冷風便可將它吹落。被宮人打掃幹淨的青石小徑雖得格外明亮,文雲溪依在亭柱上看著那一片剛得了生機的花草,楚洛甄亦是如此,近日宮中忙得很,似乎都將她忘了,姒謠守在一旁聽著二人談話。

楚洛甄開口問道:“娘娘可喜歡九皇子?”

文雲溪點頭道:“喜歡隻是我並非他母親,也隻長他幾歲,如此強加於他,我是怕他心中不快,反生厭惡。”

楚洛甄了然一笑道:“娘娘多慮了,人與人相處無非真心二字,娘娘若於真心交之,想來九皇子也非無理之人。”

文雲溪並未再說什麼,心中反複回味著楚洛甄的話,半晌問道:“你呢?有什麼打算?”

楚洛甄苦澀一笑道:“還能有什麼打算,何處來何處去。”

文雲溪心中突然有些羨慕,她若也能何處來何處去該多好。命運總是捉弄人,想留的留不住,想走的又走不了。

王長安一路小跑的來到百花園,剛到跟前便氣喘籲籲道:“娘娘你快回宮看看吧,九皇子出事了。”

文雲溪一怔,不及向楚洛甄道別,便起身向宮中走。路上王長安說明了事情經過:九皇子想回宮見見母親,被侍衛攔住了,便想從旁邊的樹上攀上見母親一麵,不想那樹不受寒,一個冬日便將它凍死了,枝椏已枯不受力,便從樹上摔了下來,當時便昏死了過去。侍衛也嚇著了,急急忙忙將他送回鳳儀殿。

文雲溪回到宮中東廂內時已有三個太醫在就診了,地上跪拜著兩個侍衛,見到文雲溪,馬上上前行禮,兩個侍衛更是埋深了頭。

文雲溪著急道:“如何?”

其中一太醫回道:“九皇子從高處跌落,傷及頭部、足部。”

文雲溪聽太醫慢悠悠說,著急打斷道:“現在如何了?”

太醫回道:“頭部無大礙,隻是有些昏沉。足部骨斷,靜養也可複元。”

文雲溪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是落下,旁邊兩個侍衛連連請罪。文雲溪看了一眼,無奈寬恕了二人,他們也隻是奉命行事,並未做錯什麼。

半夜,姒謠正坐在床邊認真的看著當初師傅留給她的武術心法,這是師傅留給她的,師傅說縱不能獨步天下,也願能讓她與文雲溪安好。

“能教我嗎?”突然傳來一聲柔和的話語。

姒謠嚇了一跳,慌忙收起書,看著正直直看著她的文意誠,答非所問道:“醒了,奴婢去叫娘娘。”

姒謠欲起身,一把被他抓住了,許了牽動了傷處,文意誠眉頭緊了緊道:“太晚了,不用了。”姒謠便又坐回去了,文意誠將手扶了扶受傷的額頭道:“你還沒回答。”

姒謠不置可否,並未說話。他是皇子,宮中有的是能文能武的人,就算要教也輪不到她,再說,她也隻跟師傅學了點皮毛,教人,笑調大牙了。姒謠撇了眼九皇子,覺得他真是沒眼光的很,突然又覺得這樣想有點貶低自己,於是很不客氣的覺得他太有眼光了。

片刻,文意誠將手放了下來,看了她一眼,姒謠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突然轉換了話題問道:“我怎麼了?”

姒謠抬頭滿臉緊張,擔心道:“摔傷頭了,腳上骨頭也斷了。”

文意誠想了一下道:“這麼說我又有很長時間行動不便了?”沒有喜怒,似是在說吃飯睡覺一般正常,隻是那時不時皺起的眉和那額頭滲出的汗說明他定是很痛。

許是沒有力氣了,文意誠再也沒有說什麼,閉上了著眼睛,可他並未睡著,眉頭一陣一陣的揪著。姒謠有些心疼的從懷中取出了絲帕為他擦拭著不斷滲出的汗水,文意誠也默許了這樣的行為,許是被折磨的精疲力盡了,天剛露白的時候,他竟然睡著了。

文雲溪心中惦念,一早便過來了,巡問了二句見已無大礙便放下心來了。折騰了一晚,姒謠也累的雙眼如千斤重,不知不覺竟也靠著床架睡著了。

初春的風溫柔的吹拂著,空氣中都有了淡淡青草味,床邊的紗幔隨著風輕輕飄動著。姒謠垂在一邊的幾縷頭發也輕輕撫著她的臉龐,癢癢的,姒謠撓了撓,睜開了稀鬆的眼睛,看到床上的文意誠不知何時已坐靠在了床上,手裏拿著一本書正認真的看著,姒謠一看那本書,一把搶了過來,全忘了主仆禮節,警惕的看著文意誠,將書放入懷內。

文意誠也沒在意那些禮節,淡淡看著姒謠道:“醒了。”

姒謠沒有說話,仍死死盯著她,她想罵他一頓,自作主張那她東西,還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什麼皇子,什麼家教,可是礙於身份,她隻好忍住,在心中痛快下。

文意誠見她怒火中燒的看著自己,也便沒再說話。二人就這樣互相盯著許久,姒謠越看越生氣,他倒好似很無所謂的樣子,眼神中還有些無辜。

姒謠終是忍不住問道:“為何拿奴婢東西?”

文意誠道:“撿的。”

姒謠看著他不說話,覺得他說的實在可笑。

文意誠很真誠道:“我去開窗時,在你腳邊撿的。”

姒謠這才注意到窗戶已打開,同時也想起因為發困在文雲溪走後又將書拿出來看,想提神,沒想睡的更快。

這事之後,二人都沒有再提起。文意誠不像個皇子,許是蕭良人多年來對他的打罵所至,他一般都不支使人,就算是腿斷了也盡力自己做,遷動傷口也不言語,隻是自己在那咬緊牙關撐著。

半月後,在太後猛然間看到文意心時才想起還有楚洛甄這麼個人。近來宮中事太多,竟將她忘得一幹二淨,匆匆安排了二名侍衛,送她出宮至兄長駐紮地。太後對她雖不仁,可卻是言出必行,憑一女子能有如今地位,想來也是有非常手段。

皇城街道熱鬧繁華,攤販商家們扯著嗓子招攬著生意,火紅的太陽,涼爽愜意的風,使得人們更願意出門了,街道顯的更擁擠。在這熱鬧街後的是住宅區,那裏都是名門旺族,文意征的府第也在那其中。楚洛甄扶著轎簾,看著轎外那熙熙攘攘的街道,心中不僅泛現了家道一路上的浮浮沉沉。父親本該是這皇城的衛對首領,身上軍功無數,卻因猜忌屢屢遭疑,不僅被貶邊彊,更使一家人天各一方。楚洛甄本想以五皇子連姻,為此爭取能一家團圓,可如今無功而返,還弄丟了自己的心。文意心知道她離開了嗎?會記得她嗎?也許從福壽宮離開的那一刻起,她便不該再奢望什麼了。他們之間如那茶樓的一場書,過會便曲終人散,沒有人會糾結於書中的人,更沒人會追究這中有多少真多少假。

文雲溪坐在窗邊案台上,扶在窗框,看著後院中陛下特地命人為她植的一片小桃園,已有零星花骨朵在枝頭了。原先瑨王府有一片大桃園,因母後噬桃,自己又愛桃花,所以父王便叫人植了一大片桃園,每到桃花開時,她便整日膩在其中,不厭其煩。

姒謠走進殿內,步至文雲溪身旁道:“楚姑娘出宮了。”

文雲溪沒有回頭,也沒有動一下回道:“出去了好呀,出去了就別回頭。”話語淡淡聽出不喜怒。良久,回身問道:“誠兒呢?”

姒謠回道:“在屋內,禦醫正在換藥。”

文雲溪眉微蹙道:“還沒好。”

姒謠回道:“好多了,為保萬一,禦醫便多加了藥量。”

文雲溪點了點頭道:“可有提起蕭良人?”

姒謠搖了搖頭:“未曾。”

文雲溪歎了口氣道:“他和我都一樣。”然後看了一眼姒謠,眼神莫測道:“你若能幫他便幫他。”

姒謠會意點了點頭。

夜半,姒謠回到了文意誠屋內,因為他摔傷,皇後特意安排她每日守著他,照顧他。宮裏這麼多下人,非得讓她來,姒謠因為書卷得事有些不樂意,卻也能明白文雲溪得用心,自己是她的陪嫁,算是心腹吧,讓她過來比讓別人過來更顯誠意。

文意誠正靠在榻上發著呆,他似乎每日都如此,白色的裏衣幹淨又輕薄,映得他那好看的臉有些不真實起來,似是上界仙人,墜落凡塵,受盡堅苦。許是姒謠關門聲驚動了他,他抬眼便看到姒謠一身黑色夜行衣,濃黑的發幹淨的挽了個發髻,簡單的發簪更顯利落,文意誠好奇的看著這身裝束。

姒謠快步來到他榻前行禮道:“娘娘說九皇子思母心切,讓奴婢為九皇子與良人傳遞書信,以慰思念。”

文意誠顯然沒想到這一出,訝異的看著姒謠,片刻道:“清定殿守衛森嚴,你如何進得。”

姒謠本就不太樂意,還遇上他這麼囉嗦,真心想撂下一句:你要不要?不要拉倒。卻是不能,隻得耐住性子道:“清定殿守衛雖嚴,卻是難不住奴婢的。”話語有些得意。

文意誠有些懷疑和擔憂道:“我不想因為我,害了你和皇後娘娘。”

姒謠心中一動,先前的氣似是一下消了,翻到覺得自己太過小肚雞腸了,柔了聲音道:“九皇子放心,白天奴婢已與娘娘去看過,清定殿守衛隻在大門,對於良人和宮人自是足夠,可奴婢不走大門也可入。守衛巡夜時間也了然心中,皇子放心定不會連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