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籌謀(1 / 3)

魚兒輕輕遊蕩在花池內,嬉戲追逐,無限美好。楚洛甄看著有些入神,他們雖然自在,卻也隻能困在小小的池塘中。不禁又有些哀怨,同情起了那些魚兒,輕歎了一聲。

“在想什麼?”身後傳來溫暖話語。

楚洛甄回神轉身,便對上了正踱步過來的林映歆如春般的笑顏。

楚洛甄行了一禮道:“沒有,隻是聽說蕭良人自縊了,心中覺得可惜了,紅顏薄命。”

林映歆上前坐在她邊上的石凳,示意她也坐下,待楚洛甄坐下,林映歆道:“你歎其紅顏薄命,可知她怎麼想?”楚洛甄不解,林映歆接道:“自古女子出嫁便從夫,若是夫家不待見,子嗣又被人奪,以何為安?”

楚洛甄無言以對,林映歆說的都對。日子若沒了盼頭,那還過著幹什麼?對於她的到來,林映歆又是如何看?如何想的?楚洛甄有些心虛,悄悄看了她一眼,她卻似被池內風景所吸引,未曾察覺,臉上含著淡淡笑意,似是對一切都很知足一般。楚洛甄真心很羨慕林映歆,羨慕她那臉上常常顯露的滿足。

那日,見過兄長後,楚洛甄實在不甘心,又折回了京城。她知道,隻要她點頭,文意征定會留下她,可他是文意心的大哥,親大哥,要如何才能不介意呢?在城中逗留了二日後,她終於到了賢王府門口,寬大的門庭,二邊站著二個侍衛守著庭,灰色的飛簷造的精致,門前隻有幾步台階而已,楚洛甄卻覺有萬階一般,難再邁開步子。

也許是注定,華麗的官轎突然停在她身旁,林映歆從轎內緩緩邁出,有些詫異的看著她,隨既笑問道:“你是來找王爺的?”楚洛甄亦是鬼使神差的點了頭,就這樣她被帶進了王府,也注定了她與他們兄弟二人那理不清的糾纏。

文意征將她安排在後園的閣樓內,閣樓用竹製成,被架的很高,坐在那可看到很遠。下麵圍繞著鬱鬱蔥蔥的石榴花,樹將整個園子都充滿了,石榴樹間有散落的小花草,開著小小紫花,為那還未開花的石榴樹添了幾分情趣。狹長的青石小徑,由門口蜿蜒通至閣樓,一翩翩佳公子一襲白衣,不緊不慢正走過來。楚洛甄突然間便在腦海中印出了四個字步步生蓮,雖有不妥,卻很適合。

台階上傳來咚咚咚的聲響,洛甄回首看向來處,俊秀的眉眼含著笑意,涼薄唇瓣輕啟:“姑娘可還習慣?”

洛甄起身相迎:“謝先生掂記,一切都好。”

二人對坐在閣樓上,四周粉紅的帳縵被固在竹柱上隨風輕舞,擺展出好看的姿態。王府的佳客謀士徐景存,據聞他自小和聞名遐耳的天下第一謀士洛沾學習。楚洛甄不知道文意征是如何找到他,並請動他的。傳聞洛沾行蹤飄忽,居無定所,過百人生更是看破紅塵權勢。亦有人傳他去了雲國,在那居高位,助國君得了如今盛世。事實到底如何,這世上怕也隻有徐景存知道吧。

楚洛甄彬彬有禮道:“先生今日找洛甄何事?”

徐景存淡淡然道:“姑娘是聰明人,有些事不說也定然知道。”

楚洛甄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徐景存也不著急,仍舊慢悠悠道:“陛下累病,太子懦弱,太後強勢,如今我衛南已不是明武皇帝開創的強國之態,邦鄰小國虎視眈眈,雲國更有吞並之勢,屢犯邊境,若無賢明聖君,恐與亡國不遠。”

楚洛甄聽他說如此大事,卻像在細碎家長一般,情緒無起無伏,心中不竟肅然起敬,但卻答非所問道:“傳聞先生師傅不是在雲國嗎?”

徐景存饒有興致的“哦”了一聲道:“是嗎?”

許久二人都未在開口說話,目光也紛紛轉移開來,落在那片石榴園內。鳥兒快活飛來,落在閣樓上“吱吱呀呀”叫不停。楚洛甄拿起茶杯步至欄邊,剛想喝水,園外傳來人聲:母親說大哥有許久未見了心中掂念,讓我過來瞧瞧。”楚洛甄一驚,手一抖,水杯落下“啪”的一聲,摔得粉碎,鳥兒倉皇飛起。那是文意心的聲音,楚洛甄聽得出。

徐景存亦是聽的出,看她如此,徐景存心中微微一動,臉上攢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道:“姑娘在宮中看來不止與皇後相熟。”

楚洛甄聽著身後的話不語回轉了身,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重新又拿了個杯子,倒了杯水徑自喝了起來道:“剛才說到哪了?”

徐景存也似什麼也沒發生道:“皇城內外已是太後之勢,如今二皇子已駐營近達百裏,別說領軍入京,恐是想出去都難。”

楚洛甄偏頭看他道:“先生的意思是找我哥?”

徐景存笑意更濃道:“姑娘聰穎。”

楚洛甄突又想起什麼問道:“王爺的事,王妃知道多少?”

徐景存麵露嚴色道:“一無所知。”

楚洛甄想也許林映歆引自己入王府就是為的王爺之事,如果真這樣楚洛甄心中便覺一切都說的過去。可她卻一無所知,看來隻是情之所置,如是這樣楚洛甄心中愧疚便更甚。是怎樣深厚又無奈的情感,又是怎樣的胸懷才能讓她做出此舉?若是自己是定然做不到的,如果當初太後讓她與王伶同時嫁於文意心,她會如何?她不知道,也許會妥協,隻是也許,太後連這樣的機會都未曾給過她。

夜半,文意征如預期般披星來到了閣樓內,微風徐徐穿過沒關的窗吹進來,楚洛甄知道他會來沒有睡下。他對她算是上心了,縱是再忙也定期來看她,可他越是如此,楚洛甄心中越是有愧對他兄弟二人還有林映歆。如是說對文意心是情有獨鍾,那麼對文意征恐怕隻有利用,利用他對自己的好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對太後的報複。無論如何,就算心已經無法給予了,起碼她能將自己這個人給他,對他算不上忠誠,但也絕不背叛,這是楚洛甄唯一覺得還不至於太愧疚與他的一份堅定。

楚洛甄迎上前去問道:“今日怎這麼晚?”

文意征扶上額頭,滿臉乏意道:“嗯,今日晚了些。”說話間已隨楚洛甄步入內室。

看來他是真的累了,一頭便倒在了床榻上,閉著眼,雙腳隨意的垂在床外,手複又扶上了額道:“你是否覺得無聊?我常奔走在外。”

楚洛甄倒了杯茶,奉到他麵前道:“怎會?王妃常與我作伴。”

文意征緩緩起身,麵有難色笑道:“嗯,映歆實在是很好,常體貼於人,我常覺虧欠,如今。”看了一眼楚洛甄,接過茶水道:“更甚。”喝了一口。

楚洛甄坐在榻旁道:“你後悔了?”

文意征搖了搖頭道:“不是,怕還不了,怕。”頓了一下接道:“很多。”

楚洛甄歎了口氣道:“我也未想過她會讓我入府。”

這恐是很多人都想不明白的吧,一個妻子明知丈夫對別的女子有情卻還將那女子親自接入府中,這實在是耐人尋味的很。為此,原本安靜的賢王府近來卻顯得有些鬼祟,常有下人交頭接耳聚在一起,私下裏窸窣,見著主子們過來,又無事一般的散了,楚洛甄也常覺身後有指點,隻是裝做未聞。

時間一久,便也傳到了文君玏耳朵裏,他私下裏去見過楚洛甄,悄悄的站在園門口看著那閣樓上的佳人,比母親年輕貌美。男子都如此嗎?連著父王也不例外,一旦遇到個年輕貌美的就可將糟糠之妻全然忘在了腦後,全然不顧昔日情誼。

文君玏看著父親一回來便向後園走去,心中憤恨,摔上窗戶。

林映歆一驚,話語有些責備道:“你這是作甚?窗子又惹你了嗎?”

文君玏氣呼呼走到正在那看他功課的林映歆身邊道:“母親為何將那女子帶入府?那女子就是個禍害。”

林映歆放下手中書卷,麵上少有的顯出了怒容道:“你這是何話?他日你父親若是將她納入府內,你又怎可對長輩口出惡言。”

文君玏不服道:“我沒有說錯,這就是母親找的。”

林映歆怒意更甚,突又似泄了氣似的走進他,坐在其邊上道:你以為我不找來楚姑娘,你父王便一世隻有母親一個女子嗎?”

文君玏不回話,心中卻也是知道萬萬不可能。如今十來年,父王隻母親一位夫人也屬王室罕見。

林映歆將文君玏攬入懷中接道:“那楚姑娘出身名門,也不辱門楣,更何況你父王心在那,就算將其送走,也留不住你父王的心,何不將其接入,已慰你父王的心。”

文君玏還是不接受道:“母親這樣不累嗎?委屈自己成全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