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銷金窟(1 / 3)

自此,為文意征獲得帝位立下汗馬功勞的重臣皆被以各種名目支離皇城。楚洛甄也未能逃脫,直到她生下小公主,再也未得見到帝顏。林映歆雖身體有恙,卻還是來看她,這讓楚洛甄心裏不免感動。

一室安祥,這樣平淡又安靜的日子楚洛甄也不知過了有多久,縱是有了小公主也未有他樣。楚洛甄靠在床上,麵色有些蒼白,目光散漫看著窗外,已是春天,真是美好的季節,鳥語花香。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春天,若是能回到從前她是否會選擇相同的路。

林映歆看她目光從未見過的離傷,歎了口氣道:“你也莫要神傷,小公主還要你照顧。”

楚洛甄回神扯出一抹笑意道:“多謝皇後記掛臣妾沒事。”

林映歆看她強裝堅定無奈道:“自古君心難測。”

楚洛甄好奇看她問道:“娘娘何出此言?”

林映歆慢慢從床榻邊站起來,走到了窗邊,楚洛甄看不出她神色,隻聽她悠悠道:“陛下似已被妙歆迷住,本宮也有許久未見了。”

楚洛甄有些不信,她與陛下有心結她見不到他也不意外,可林映歆是文意征發妻,他向來很敬重她,何況如今她身子不好,以文意征心性怎會不聞不問。

隻聽林映歆接道:“近來本宮的身子越發的壞起來,恐是再難久撐。”

楚洛甄出口打斷道:“娘娘莫要說此喪氣話,蕭大夫醫術精湛定能治愈。”

林映歆回首衝她笑道:“縱是醫術精湛又難何天命。”

楚洛甄不說話,心中卻五味雜陳問道:“娘娘可有後悔?”

林映歆看她難言神色,微一愣神問道:“後悔什麼?”隨即又揣測道:“你是說當日將你引進王府?”

楚洛甄不看她,似是萬分慚愧,低著頭道:“當日娘娘大可置之不理。”

林映歆又邁至她榻邊,坐下道:“不悔。”

楚洛甄驚訝抬頭,林映歆笑的誠懇,不像信口說說。

隻聽她接道:“本宮知道,陛下心中對你不舍,又怎忍心讓他失望難過。”

楚洛甄不知該從何答,繼續看著她,眼中滿是複雜神情。

林映歆道:“本宮什麼都想他好,若是本宮做不到的又為何要奪走它?”自嘲一笑:“本宮也非聖人,嫉妒有,難過有,傷心有,可卻從未後悔過。陛下對本宮更多是責任,無關****。”最後一句話語輕的似聽不見,卻又百轉千回。

楚洛甄不知該怎麼說,心中萬分愧疚,如今種種似是報應一般,卻也心中有些豁然。

片刻,林映歆溫潤話語傳來:“還有一事萬望你多多體諒。”

楚洛甄狐疑看她,映歆接道:“玏兒心性本善,隻是心結難解,望你莫要與他計較。”

楚洛甄了然一笑道:“娘娘言重,臣妾自是不會的。”

映歆滿意笑道你:“你如此大量本宮也便放心了,他日本宮若有萬一還望你能保得玏兒一方平安。”

楚洛甄心中一驚,她話中似有不測問道:“娘娘是否知道些什麼?”

林映歆搖頭道:“本宮隻玏兒一子,縱是他日他不能秉承帝業,也望他平安一世。妙歆人雖美好,可其心難測,本宮將玏兒交於你手上也放心了。玏兒雖已不小,可善耍小孩性子,做事難免任性,望你循序教誨。”

楚洛甄似覺肩頭一重,自己雖是玏兒姨娘,可若論起年紀也僅長了五歲而已,若說照扶,楚洛甄自當盡力,可若論教誨實在談及不上。她說的如此慎重無奈,楚洛甄縱是想推脫,也是沒有了借口,點頭允下了。她隻怕她雖有心,他卻無意。長久以來在文君玏眼裏,自己似是拆散他們一家的罪魁禍首一般。

春風夾著花草的香氣從微開的窗子裏送進來,輕撫著才出生半月的小公主。嬌嫩的臉龐紅撲撲的惹人疼愛,長長的睫毛彎出好看的弧度,小嘴似在夢中還在吃好吃的,不時努著小嘴。

應著楚洛甄被冷落,文雲溪心中擔心便常遣姒謠過來,一來二去姒謠也便成了常客。搖床內小公主睡的酣甜,姒謠疼愛的輕搖著,目光一刻也離不開。

楚洛甄見她如此,取笑道:“瞧你這麼歡喜,真該讓陛下為你找個好人家早早嫁了。”

姒謠頭也不回回道:“奴婢才不要呢,好人家也未必好。”說完突覺不妥,悄悄回頭,卻見洛甄一臉無奈。

姒謠離開搖床慢歩到她床邊斟酌道:“其實好人家也不錯,至少小孩子會過的不錯。”

楚洛甄淡淡回道:“有何不錯,再小的孩子也會長大的。”

姒謠想不出安慰話,低頭不語。

近來宮內外發生了太多讓楚洛甄不解的事,皇後莫名其妙的話語,似是知道些什麼,而那必然是關於林妙歆的。簫鈺來為她會診時說到,前朝來了很多新麵孔,無一例外也都是林妙歆向陛下舉薦的。自來後宮不管前朝事,陛下更是容不得前朝後宮相互勾結關聯,此番怎就任由著那林妙歆了?陛下絕非是那種貪圖美色,言聽計從的人,這到底為何?那林妙歆到底打的什麼算盤,楚洛甄猜不透。還有昨日,她母親來探望她,還為她帶來了一句話,讓她萬事小心,這更讓楚洛甄不解,追問之下才知。不久前楚洛甄父親故友去了家中拜訪,這本是極普通的走動,可席間那故友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還囑咐他們要小心,更是提到了楚洛甄和皇後。不知為何,楚洛甄覺得,這事其中也定有林妙歆的原因。

楚洛甄看了一眼重又回到小床邊的姒謠道:“姒謠,有一事想托與你去辦。”

姒謠好奇回頭問道:“什麼事?”

楚洛甄道:“母親來看我時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說父親故友所言。”

姒謠走到她身邊問道:“什麼話?”

楚洛甄道:“我現在還猜不透,但總感覺有隱隱不妥,似與後宮有關連”楚洛甄話說了一半,並為全部告知。

姒謠思索了片刻道:“美人要我辦什麼事?”

楚洛甄道:“出宮,幫我去看看父親故友家到底有何變故,才會說出此番話來。”

出宮,這個字眼熟悉又陌生,在腦海中想了千萬遍,卻從未實現過,她以為她的一生便是在這宮牆內,看著經年的花開花落幾輪回,等著命運的雙手將她遺忘。這會,他似乎打了個小瞌睡,姒謠有些不敢相信,卻還是滿懷疑惑。

“宮中那麼多人,為什麼是奴婢。”姒謠的好奇是必須的,她是寒壽宮的人,寒壽宮也隻她一個宮婢。

“我此番境況並不好。”楚洛甄有些無奈。

“奴婢即非前朝人,又無厲害關係,又有太後做後備,無論什麼事奴婢總是能自由些,旁人,陛下,也不會太在意。”姒謠猜測著。

楚洛甄點頭讚同。

這是五年來姒謠第一次走出宮門,那宮門原與她離的那麼近,那麼多次她都站在那看著別人離開,可卻錯過了最想送的人。姒謠本不願管這些個閑事,隻是她和楚洛甄結了盟約,楚洛甄設法讓文雲溪離開皇宮,這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楚洛甄說她有辦法,姒謠便信了。她能助賢王得天下,為何便不可能幫文雲溪離開這皇宮中,她本便是這後宮中可有可無的人,而且,她若離開了,楚洛甄也便間接的討好了劉太後,這麼一舉兩得的事,姒謠覺得她定會盡心的,而且這也是姒謠能想到幫文雲溪的唯一一個人了。

楚洛甄派人將她送到了她娘家,這樣也方便她隨著楚暉宏一起去他那故友家,也更方便打聽些。

若離道:“美人說了這些天讓你放心,會讓王長安去照顧太後娘娘的,你的去處美人也會給太後娘娘個好說法的。”

姒謠點了點頭,這些她自然知道楚洛甄都會辦好。

若離又道:“美人說隔七****便在南門口邊的德順飯店等你,無論有無進展都務必來。”

姒謠點了點頭。

若離接道:“午時我便守在那等你過來,你千萬別忘了。”

姒謠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道:“我知道了。”

若離笑著搖了搖頭:“美人還讓你萬事小心,此事遷聯恐不止一二人,讓你千萬別亂來,切切要保全自己。若有麻煩,還可去尋蕭太醫商議。”

姒謠癟嘴道:“有那麼嚴重嗎?”

若離點她下額頭道:“你呀莫要一副輕閑樣,這事不簡單。”說話間將楚洛甄的信塞進了她手裏,切切囑了幾句便離開了。

楚家二老倒是和善,那楚老爺雖已不是將軍可威儀倒是未減半分,楚夫人熱情將她安置在了後院內的小雅間內。一室花兒開的燦爛,圓形門洞也顯雅致,姒謠的臥房正對著那門洞,姒謠倚在廊下正想著如何進行卻聽到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一下便出現在了門洞口正是楚暉宏,姒謠起身前迎。

楚暉宏幾步近身未等姒謠開口便聽他急急道:“進屋詳談。”話畢便徑直走向姒謠居處。

姒謠緊走幾步步入屋內,未等姒謠開口楚暉宏便說開了。他那故友便是將作大匠武昌遠,一月前來看他,話內外都莫名淒淒,可無論楚暉宏怎麼問他都不說,隻道:宮中恐生變動,讓他早作安排。但今日武府仆人來府說武昌遠不見了,已有二日。前夜出門,說是約了舊友,可二日來武府人找遍皇城都未尋得。

姒謠道:“大人可知他有多少好友?會否遠行?”

楚暉宏道:“斷然不會,皇宮別苑儷秀山莊正在動工,這是新帝即位來最大的工臣,身為將作大匠怎會隨便遠行?”

姒謠點頭道:“那他走時可有說什麼或留下些什麼?”

楚暉宏道:“我去過武府並未覺不妥,隻有一樣我覺得很蹊蹺。”

姒謠一振道:“什麼?”

隻見楚暉宏從懷內掏出一張圖紙,像是一棟建築又似密室,姒謠仔細看著。

楚暉宏接道:“他書房內有這些並不奇怪,隻是近期都在趕儷秀山莊的工期這一份圖紙夾在期中未免太怪異,看紙張筆跡不似舊物,如此要緊的皇家工期他怎有閑心再去弄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