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有幽幽薄荷的清爽氣息,在這夏日更顯提神,姒謠突的睜開了眼睛。靠窗的榻席有風微扶著,榻前的紗幔外一修長身形正對門看著什麼,似是一卷書。清晨的陽光柔和照在他身上,湖藍長衫輕輕擺動,姒謠有些失望又有些驚奇,失望的是失去知覺時聞到了那絲蘭花香氣竟是錯覺,欣喜的是她與蕭鈺竟然都完好無損。
姒謠下榻歩至紗幔處,撩起紗幔輕聲道:“蕭大人。”
蕭鈺回首,收起手中書卷,放至靠牆書架道:“醒了,我以為你還會睡會的。”
姒謠邊向他走近邊疑惑道:“我們沒死。”
蕭鈺敲了下她頭道:“疼嗎。”
姒謠撫著被打的地方點了點頭道:“疼。”
蕭鈺笑道:“知道疼就行。”
姒謠依舊好奇:“可我明明輸了呀。”
蕭鈺作恍然大悟狀道:“哦,對呀,你把我命都輸給人家了,真是不應該,虧我還把你命給贏了回來。”
姒謠睜大眼睛看他道:“您又和那人賭了?你贏了?”
蕭鈺道:“我才不會像你般傻,技不如人還敢搭上朝庭命官的性命。”
姒謠被他說的慚愧,紅著臉輕聲道:“我這不是也沒辦法嗎。”
蕭鈺突然沒由來的道:“我一直在想,像姒謠這樣的姑娘將來夫君會是何人?”
姒謠有些吃驚抬眼看他,一臉莫名。
蕭鈺又道:“我聽美人說你自小就隨著太後入了宮。”語氣中有遺憾之意:“不然你這般年歲也該嫁人了。”
姒謠有些莫名的撇了他一眼,反駁道:“大人也該找夫人了。”
蕭鈺不理她繼續道:“是因為誠王爺嗎?”
姒謠一驚,心中莫名難言,喉頭有些哽咽,倔強又有些氣急敗壞道:“那大人呢?是因為美人嗎?入宮是,未娶也是。”
蕭鈺無奈搖頭問道:“你知道我的故事嗎?想聽聽嗎?”
姒謠見他這般模樣,覺得話說得有些過了,當下有些愧疚搖了搖頭。姒謠仔細看著他,他卻看向外麵很遠的地方,遠的如那故事的發生地。
蕭鈺本是楚將軍府上的隨軍大夫,從他父親開始便是了。那年他十五歲,楚洛甄十六歲,宮中選秀的名貼送到了楚府,將軍和夫人不舍得將這唯一的女兒再送離身邊,當下便決定將她許配給了蕭鈺。定婚禮如那名貼般快速進行,可楚洛甄卻在當天拿著名貼離開了,她將他當弟弟看,可卻不知他一早便將她當女人看了,從青梅竹馬開始。
姒謠輕聲問他:“你恨她嗎?”
他搖頭。
姒謠問他:“那她知道嗎?”
他亦搖頭。
二個心不在一起的人,怎麼努力也是白廢。蕭鈺想讓她一世長安,她卻想功成名就。姒謠知道蕭鈺告訴她這些是想讓她知道,文意誠是王爺,她隻是個宮女,縱是成了女官,她也隻是在宮裏。文意誠的妻子縱不是名門旺族,也定然不會是個宮女。
姒謠想問他,如果她是將軍的女兒呢?可她還是沒有說,就算是將軍的女兒又能如何,縱是兩情相悅又能如何,天崖海角,他不得進京,她又出不了宮,難道要像文雲溪和金澤嗎?其實若能像蕭鈺也是好的,縱是不可得,起碼能常相見。姒謠驚訝的發現,她原以為有文雲溪的前車之鑒,自己定然不會重蹈覆轍,怎奈管不住心。有些不是你想不碰就不會遇到,冥冥之中它已從四麵八方將你包裹住,讓你無處可逃,避無可避。
七日很快就過去了,姒謠坐在和若離約好的飯莊內靠窗的位子。抬眼看去便能見到城門,威嚴平和,靠牆的大樹荗盛的探出頭來,它似也想看看這繁華的街道,似也被那肅穆之氣壓抑。
姒謠沒等見若離,卻見到了另一個女子婉兒,她是林妙歆身邊的人,看她左顧右盼的從宮門口出來,姒謠當下便扔下銀子下了飯莊,悄身跟了過去,一路上婉兒十分小心,七拐八拐竟然進了武府,沒一會便出來了,然後神情緊張的像宮門走去。
等姒謠回到飯莊時已是中午時分,若離選了個靠邊的位子已等在那了,姒謠坐在她對麵點了二個菜便吃了起來,全然不顧若離。
等吃的差不多時姒謠才開口道:“我沒銀子了,你等下把飯錢付一下。”
若離哭笑不得搖了搖頭問道:“事情可有進展?”
姒謠將口中食物咽下道:“算是吧,美人猜的沒錯,那林美人確和武家有瓜葛,隻是還不明朗,也不好隨意揣測。還有武大人最近失蹤了,美人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