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血案與噩夢(1 / 3)

人生路上,有人悠然自在,有人步履艱難,還有人走得險象環生。

漂亮優雅的省重點中學校長嶽虹,正走出雅適園別墅區,她的耳邊縈繞著一首歌:

我走過人生的冬夜,

它蒼涼而幽深,

幽深得想把它剝為兩層。

夏的驚雷剛貼著地皮離去,

冬的幕帳已悄然絆住了寒星。

這是我心靈停駐過的驛站,

揮手此去我能否到達遙遠的前邊。

我走過人生的春日,

它明媚而溫馨,

溫馨得想把它永遠鎖定。

草的新芽正攀著沙礫鑽出,

水的旋律已悄然奏出了心聲。

這是我心靈停靠過的港灣,

揮手此去我能否到達遙遠的前邊。

其實這歌很早就縈繞在嶽虹心頭了,因為這是她本人少女時寫的一首詩,而為之譜曲的又正是她的媽媽——某師範大學的一位音樂教授。後來這歌就在嶽虹心裏縈繞了多年,也許在嶽虹的一生中,她一直會通過自己的心聽到這首歌,也一直會通過自己的心唱出這首歌……

還是讓我們先看看,這個清涼的秋日裏,雅適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雅適園堪稱X市最豪華的別墅區,它像城市網絡中的一個終端客戶機一樣,坐落在X市的最邊沿——西郊的一個小湖邊。繞過小湖再向西,就是一座青石嶙峋樹木蒼翠的石山了。當初我們的主人公趙富開發這裏時,就是聽了高人的指點,說喧鬧的城市一時半會兒不會發展到這座青山下,選擇在這裏建豪華別墅區,可以使來此居住的有錢和有閑階級們多享受幾年郊外的安然和恬靜。

此時嶽虹已經匆匆走在通往市區的林陰路上了,她是個讓人一見就忍不住要多看幾眼,並且很久都難以忘懷的女人。一件白風衣穿在她那苗條的身段上,一頭烏發蓬蓬鬆鬆似卷非卷地盤在頭頂,修長的脖子上飄著一條淡藍色絲巾,手裏拎著一個與風衣顏色相配的白色手袋。手袋上有一處醒目的淡藍色裝飾,與她脖子上絲巾的顏色遙相呼應,使她顯得優雅清麗。但此刻她那白皙潤澤的臉上和她那雙深幽柔美的眼睛裏卻閃著惶恐,又透著悲憤……

按說上蒼給了嶽虹如此美麗的外貌,又賦予她令人抬眼高看的社會地位,還給她配了一個身為高官的丈夫,可謂人生中的如意她已經占了八九。然而在這常人不當回事的殘秋,對於此刻的她來說,卻有著難以抵擋的淒冷。甚至那簌簌飄落的黃葉,都似帶著秋天深深的蒼涼,也捎著冬天沉沉的寒意,砸在她的心上,又沁進她的骨髓,使她忍不住打著寒戰,走路也顯得踉踉蹌蹌,居然顯出風擺楊柳般的韻味……

終於有一輛黃綠相間的捷達出租車駛來了,嶽虹急切地攔住了它……

人群依然熙熙攘攘,車流依然滾滾向前。嶽虹心裏還縈繞著那首歌,這無形的旋律擾得她怎麼也無法寧靜。

一輛黑色寶馬從對麵疾馳而來,又從嶽虹眼邊飛速掠過。這寶馬的主人就是雅適園開發商趙富的兒子趙強盛。這時,他還根本不知道,他的生活中曾有過什麼不為他所知的悲壯,又會出現什麼他想不到的迷茫。他隻是駕著車,向嶽虹剛來的方向飛速駛去。

幾分鍾後,他的車急促地停在雅適園內的一座小樓前。尚在院內的甬道上,他就大聲喊著:“爸爸!爸爸!”但樓內一絲聲音也沒,窗下半枯的葡萄枝葉輕輕地搖曳著。

趙強盛進屋,焦急的目光掃過樓梯轉向右邊的大客廳,隻見那日本式推拉門敞開著,裏邊空無一人。他剛要上樓,卻突然停住了腳步,目光驚慌地轉向了樓梯左邊。那兒立著四扇漂亮的組合式雙麵浮雕木製屏風,屏風腳下的地板濕漉漉的,兩條美麗的魚兒在那裏垂死掙紮著。

趙強盛急忙繞到屏風後麵。這裏實際上是一個用屏風與外邊隔開的第二客廳。那屏風跟前本來放著一個漂亮的扁圓形魚缸,此刻魚缸已經翻倒,缸裏還有幾條魚在殘存的水裏撲騰著。

大茶幾後麵那落地式桌布邊伸著一隻沒有穿鞋的大腳,趙強盛驚慌地跨前兩步,發現茶幾與三人沙發之間的地板上,仰麵躺著一個高大粗壯的男人。這人穿著淺灰色羊毛衫的腹部斜紮著一把刀,刀柄周圍是一片濕漉漉的血跡。

趙強盛驚叫了一聲:“爸!”沒有任何回答,他急忙撥打電話……

地上的腳丫子在動,趙富醒了。他掙紮著抬起上身,靠在沙發扶手上。行伍出身的他,不知施行的何種自救方法,居然左手按住腹部,一咬牙用右手將刀子拔了出來,又急忙抓過茶幾上的一疊紙巾緊緊按壓住傷口,斷斷續續對兒子說:“不要報案……不要報案嘛……”

趙強盛渾身一顫,慌忙俯身扶住他說:“爸!出啥事了?為啥不讓報案?”

趙家的保姆劉嫂提著一籃菜回來了,看見正屋門大開著,她大聲問:“誰在家裏?”待她走進屏風後麵時,立刻就將自己的眼睛睜大了一倍,手裏的籃子也砰然落地,西紅柿土豆之類的都自由自在地滾散開來……

X市日報社的婦女部裏,兩個女記者正在爭論著。一個是臉龐清秀卻燙著飛揚式發型的時髦女孩,她一邊輕輕地走著,一邊攤開雙手做了一個瀟灑的手勢說:“周麗姐,我認為文學對女性的表現已經進入了死胡同,作家筆下女人也就兩大類。一類是個人奮鬥型,結局是自己成了企業家,或企業高管,領導著一群自命不凡的男人;另一種是享受型,結局是傍上一個大企業家或企業高管,或者是傍上一個手握實權的政府官員,給他們當二奶、做情人,與這些自命不凡的男人們共享他們的財富和權力……”

那被稱為周麗姐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記者,有一雙明亮的眼睛,修剪到耳根下的黑發微微朝臉頰彎翹著,形成一個隨意自然的弧型。隻聽她沉靜地說:“楊嵐,我認為人性永遠是文學的主流,而女性又是人性的基石。所以,文學對女性的表現也將會愈來愈多元化,它怎麼會走入死胡同呢?”楊嵐哈哈一笑說:“周麗姐,我看多元化最終還是歸結到我說的兩型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