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錢鋼的如意與建峰的如願(1 / 3)

趙強盛惦記媽媽,便打電話問候,嶽虹告訴他自己很好,不用惦念,又說自己準備跟孟建峰重歸於好,為此征求兒子的意見。

這讓趙強盛說什麼好呢?從心裏來說,當然希望自己的親媽親爹成為一家人,但從現實來看,這似乎沒可能。他也真的不想讓媽媽重回那位高高在上的主席身邊,怕他又給自己的媽媽帶來新的傷害。但做兒子的,當然不能直接去阻止媽媽的決定啊。所以他隻是說:“媽,如果你已經經過認真考慮了,我就支持你的決定……但我心裏還是有顧慮的……”

嶽虹說自己對事態是有一定控製能力的,要兒子不要擔心。

錢鋼告知趙強盛,說自己可能辭職……事情是這樣的:

那天何瑩突然問錢鋼:“跟我交往這麼長時間,有沒有感到膩味啊?”錢鋼笑著說:“你真傻呀,難道看不出我恨不得讓你長在我身上?”何瑩故意說:“成為你的一部分肢體?那你豈不是對我視而不見了。”錢鋼正色說:“你們學法律的,總是能胡攪蠻纏找出別人的漏洞。”

原來何瑩的導師給何瑩爭取到了一份資助,也就是說,一邊完成博士項目,一邊兼任助教,還兼任一個律師的助手。這兩份收入基本可以應付她的學費和生活費。所以何瑩考慮去美國接著讀博士學位了。

錢鋼替何瑩高興,但他的笑容轉瞬即逝:“你如果一去不返,我怎麼辦?”何瑩說:“那你說說你的意見吧,如果合理我就接受它。”錢鋼躊躇著問何瑩,是否將自己提升未婚夫了?何瑩說:“早提升了,你還沒感覺到?非要我用清晰的線條給你這建築工程師畫出來嗎?”

錢鋼問:“真的?那我就直說了啊,我想結了婚再放你走。”何瑩愣住了,慢慢地說:“我也想結婚……”錢鋼驚喜地猛一下將何瑩摟在懷裏,再也不放開。又怨她怎麼不早說,害得自己心裏一直懸懸的。何瑩說:“你現在是高級職員了,別說像我這樣二十九歲的剩女,就是十九歲的嫩女也能找到。你不想保留這樣的機會嗎?”

錢鋼堅定地說:“不!我隻想和你結婚。不論是健康還是疾病,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何瑩說這話說早了。錢鋼正色說:“其實我早就在心裏對你說過多少遍了。”何瑩笑著說:“我是說剛才這話是應該到婚禮上再說……”

接著何瑩說了自己的計劃:“走之前咱們登記結婚,如果你能以陪讀的身份跟我過去,就在美國待幾個月,爭取明年秋季之前你也聯係一個學校讀碩士。隻要有學上,你們學理工科的,爭取助研金比我容易一些。萬一你不能繼續讀書……你就豁出去黑在美國,到餐館裏打黑工養活自己,等我畢業咱們就回來,再也不去美國了,也就不怕你非法滯留的不良記錄了。”

錢鋼說:“那樣畢竟太冒險了……我大學的學習成績還是很不錯的,現在就需要突擊英語。為了能跟你合法地留在美國,我從現在起就拚了……爭取年底申請之前考完托福和GRE……”

何瑩更感動,她興奮地說:“好,愛情是動力,我相信你會給我驚喜的。”錢鋼憂慮地說:“可是要去美國,咱們需要一定的起步資金啊。”何瑩說這個問題不太大,自己手裏已經攢了一些錢了。錢鋼疑惑地問:“你每月隻有那麼點工資?”

何瑩笑著說:“傻子,我曾告訴你每月掙三千塊,那是騙你的。其實,我有工資,還有打官司的提成,尤其是經濟類官司,提成是很客觀的。這段時間我運氣特好,接連代理了兩個較大的經濟類案子,都勝訴了……”錢鋼聽著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結果第二天何瑩跟錢鋼就去注冊結婚了,為了節約錢,他們決定不舉辦婚宴,也不買家具,甚至連新被褥都沒有購置。隻是跟錢大媽做了商量,何瑩就悄悄地住進了錢鋼家。錢大媽自然高興得像撿到了金元寶一樣。

趙強盛找到新的人選後,錢鋼就辭職了,集中精力背英語單詞。除了新婚的纏綿之外,何瑩也全力幫錢鋼備考,兩人的屋裏經常傳出嘰裏咕嚕的說英語聲。反正錢大媽一句也聽不懂,她索性也不去管這兩人到底念些什麼說些什麼,隻高高興興地操心給兩個孩子把飯做好。

孟建峰兩個弟弟趕到的第二天,孟母又一次吐血,幾個小時後就去世了。弟兄幾個少不了一場痛哭,尤其是兩個弟弟更難過。他們原本沒想到母親會走得這麼快,還以為即便是癌症晚期,最起碼也能熬三五個月。所以還商量著等母親做了手術後,就接她回老家養病。誰知母親的癌腫瘤不但胃裏有,而且肝髒和胰髒上也有,已經說不清哪是原發癌,哪是轉移癌了。所以來省城醫院才兩周時間,母親就走了。

孟建峰主張就地火化,然後送骨灰回去。按照家鄉的習俗,兩個弟弟是不願將母親火化的,但他倆在大事上向來尊重大哥的意見,所以最終還是將母親就地火化了。

孟建峰又請求嶽虹和自己一起送母親的骨灰回老家。嶽虹想,既然答應他重歸於好,當地人對父母葬禮的重視程度遠遠超過對活人的重視,就隨他回去一趟吧。

這天晚上,嶽虹打電話給雲雲,將奶奶去世和爸媽打算和好的消息一起告訴了她。雲雲在電話裏哭得稀裏嘩啦,嚇得嶽虹一迭連聲地勸慰她。雲雲說,沒能見到奶奶最後一麵,感到很傷心,聽到爸媽終於和好,又高興得不知說什麼好,所以隻會哭……

孟家的老墳地裏,一座舊墳的旁邊添了一座黃土堆成的新墳,墳前立著一塊普通的水泥墓碑。孟建峰和嶽虹在墳前鞠了躬,點了香。而孟建峰的兩個弟弟和兩個弟媳還有四個孫子卻都按老規矩跪下去磕頭,再點香和燒紙錢。孟立峰對著新墳頭說:“媽,今天是你的頭七了,你就安安穩穩陪我爸爸住在這裏吧。”說完,他又對著舊墳頭說:“爸,我媽來了,你要好好待她,不要像過去一樣老是打她……”說著,孟立峰淚流滿麵。

嶽虹想起婆婆對自己訴過的苦,也哭了。

孟立峰站起來擦擦眼淚,看著墳頭對孟建峰說:“哥,我總覺得應該找機會把爸媽的墳重修一下,好歹你也擔當著不小的職務,讓爹媽躺在黃土墳裏,鄉親們都在笑話咱。”孟建峰說:“正因為我的身份不同,所以才更加注意這些。這些年,因給自己的父母大修墳園而栽跟頭的幹部也不少了……”

孟立峰搖頭歎息道:“哥,你也真夠廉潔了,說出去別人都不信。”

孟建峰想,要做一個清正的領導幹部有多難,隻有我自己知道。不能貪錢財,別人送的煙酒都不敢要,怕開了口子收不住;不能貪女色,離異之後正當交女朋友都小心翼翼的,隻怕被人理解成不正經的泡妞;甚至不能給父母修一座像樣的墓……但這都是沒必要給弟弟說的,所以他嘴上隻說:“有你理解就行了。你們都回去吧,我們在這四周轉轉,完後就直接走了。”

孟立峰一邊答應著大哥,一邊卻將四個孫子輩的都叫了過來,對他們說:“奶奶最後的日子是你大媽伺候的,她代替我們全家送了你奶奶最後一程,所以你們四個小輩兒,現在給你大媽磕個頭表示感謝。”嶽虹急忙阻止,但孟立峰堅持讓四個孩子跪下來給嶽虹磕了頭。嶽虹覺得這種禮節很俗,但卻無法懷疑立峰的誠意,於是慌忙把幾個孩子拉起來。

孟立峰又給嶽虹鞠了一躬說:“大嫂,你比我們當兒子的都做得好,我也謝謝你了!”說著他又向弟弟使了個眼色,孟建峰的三弟也上前給嫂子鞠躬,嘴裏說著同樣的感謝話。嶽虹沒想到他們弟兄還會這樣的程序,當下不知該怎麼是好,便向兩個弟媳婦求助似的看著。誰知而兩個弟媳也順情說好話:“大嫂替我們盡了孝心了,我們也該感謝你。”

孟建峰既沒替嶽虹表示客氣,也不附和弟弟的話,隻是默默地站在旁邊。其實,他的心裏在替嶽虹驕傲,也在替自己驕傲。他覺得嶽虹用她的行動給自己這個做長子的長了臉。

而嶽虹卻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受。有感動,也有悲涼,還有點像是被獻到祭壇上了一樣。接下來的事情就更讓嶽虹手足無措了。那孟立峰站到孟建峰麵前,給哥哥鞠躬說:“大哥,我大嫂是我最敬重的人,沒人能做到她這樣。望你今後改改性子,別讓大嫂受委屈……”說完他又轉過身對著父母的墳頭說:“爸,媽,我們三個兒子都會把日子過得和和睦睦的,請你二老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