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激情山歌與冷靜選擇(3 / 3)

劉玲度假的第一天下午,潘越回來見孫老太替劉玲看店鋪賣得還不錯,很高興。兩人便閑談了起來。孫老太詢問潘越的母親現在咋樣,潘越說老媽跟弟弟在一起過,言談中歎息自己這當長子的沒用。孫老太說:“本來我兩親家關係也很好,你跑了以後,我們倆見麵就再也不說話了。”

潘越問:“媽,你還在恨我嗎?”孫老太說:“唉,多年了,還恨啥呀……”

潘越不死心地問:“媽,你覺得劉玲跟趙富在一起真的很幸福嗎?”孫老太說:“你現在沒有必要問這些了吧?我看劉玲嫁給趙富很好。他是個靠得住的男人,聽劉玲說他給你們的生意也幫了很大的忙?”

潘越說:“那沒錯……我是說,如果劉玲跟他很幸福,我就放心了……”孫老太說:“不管咋樣,劉玲都不會三心二意的。她如果三心二意,我也不答應。人總要有良心,對嗎?”

潘越覺得自己似乎討了個無趣,就說:“那你早點回去吧,我看著店鋪。”

孫老太起身要走,卻發現潘越的褲腿膝蓋上破了一片,而且還有血滲出來。孫老太驚訝地問:“你的膝蓋怎麼了?”潘越低頭看了看,嘴巴咧了一下說剛才摔了一跤。

孫老太說:“讓我看看。”潘越慢慢將褲子挽上去,他的膝蓋上青腫了一大塊,還凝結一些血跡。孫老太說:“去上點藥吧?”潘越說:“過兩天就會好的。”

孫老太看著這個曾做過自己女婿的人,不免憐憫起來,就勸他說:“你比劉玲大五歲呢,該再找個人了。”潘越說:“找誰我都會拿劉玲比,一比我就沒心思了。”孫老太說:“怎能這樣想呢,過了那山就不說那話了……你就是現在把她從趙富身邊拉回來,她也不會像十年前那樣看待你了,她心裏有疙瘩了啊。不在一起過日子,她看你有悔改之心,還能原諒你。如果一起過日子,總會想起過去的傷心事兒,那你倆的關係還處不到現在這個份兒上。”

潘越很受啟發地點點頭說:“嗯……媽,你的指教我明白了……”孫老太說:“以後就改口叫我阿姨吧。”潘越忙又點頭。

孫老太又說她們家屬院有個離婚的媳婦,今年四十出頭,帶著一個女兒,想把她介紹給潘越,問潘越想不想考慮。潘越說,等和劉玲商量一下再說。

其實孫老太介紹的這女人,正是那死在超市中的王老太小兒子的前妻。但想不到的是,孫老太一片好心卻給潘越帶來了殺身之禍。

嶽虹一行人來嵐山的第三天一大早,一行人去爬山。清晨的太陽照得山上金燦燦的,山窪裏一片荊棘中有幾叢紅豔豔的野果。亮亮高興地朝四周大聲喊著:“喂——有人嗎——”

嶽虹擦把汗說:“此刻我想到人的一生就像爬山一樣,有時鑽到溝裏找不到出口,有時爬到中間上不去下不來,有時候登上頂峰幸喜異常,有時候不小心還會掉下懸崖……”

李晶說:“好有哲理的句子啊。”孟建峰微笑著,趙強盛和劉玲也點頭讚同。

趙富說:“是呀,誰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路是上坡還是滾坡。”

李晶說:“滾坡?”

趙富說:“就是不小心滑下坡去,我們那裏叫滾坡。”

孟建峰的手機響了,他到一邊去接聽。

等大家粗略地轉了一圈後,孟建峰說:“今天我得早點回去。”趙富說:“那好,大家都返回吧,風景再好也不能長住在這裏吧。”

亮亮高聲喊著:“我們走了,再見了——嵐山——”聽見山的回聲,亮亮開心得大笑。

一會兒,三輛汽車便一字兒行駛在公路上了。

孟建峰不多說話,隻專心開車。嶽虹說:“剛才在山上,我突然想起插隊時我寫的一首詩,我媽後來給我譜了曲子。”孟建峰說:“哦。唱給我聽聽啊。”

嶽虹便輕輕地哼唱起來:

我走過人生的冬夜,

它蒼涼而幽深,

幽深得想把它剝為兩層。

夏的驚雷剛貼著地皮離去,

冬的幕帳已悄然絆住了寒星。

這是我心靈停駐過的驛站,

揮手此去我能否到達遙遠的前邊。

我走過人生的春日,

它明媚而溫馨,

溫馨得想把它永遠鎖定。

草的新芽正攀著沙礫鑽出,

水的旋律已悄然奏出了心聲。

這是我心靈停靠過的港灣,

揮手此去我將要到達遙遠的前邊。

孟建峰聽了也不說什麼,隻是沉思著。

劉玲終於找了個機會對潘越坦誠地說了自己的想法,說不想再和具有前夫身份的他一起做生意了,以免影響跟趙富的關係。潘越認真思考之後也表示理解。

寫資產分割協議時,劉玲主張按當初的議定均分,但潘越想到塗料店的錢大部分是靠趙富掙的,他還想留著這條路子,所以表現得很大度,堅持按四六分成,讓劉玲拿百分之六十。劉玲想了想,自己的一切都曾被潘越卷走,今天多拿也是應該的,於是也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了。兩人便寫好協議,隻等時機合適時就分割資產。

這期間孫老太給潘越介紹了王老太小兒子的前妻。女方覺得潘越身邊沒有孩子拖累,又開著店鋪,生活有依靠;潘越知道這女方是一個小學的後勤工作人員,工資雖不高,但算是一份穩定職業,為人又和和氣氣本本分分,所以也比較滿意。

但是,王老太的小兒子一直沒有找到正式老婆,他依舊是賭錢,並且常常來糾纏前妻。聽說潘越要娶自己的前妻,他更是不甘心,幾次要求與前妻重歸於好,但前妻都拒絕了他。他又來糾纏潘越,要他放棄這門婚事。潘越原本對那女人沒什麼感情基礎,隻不過覺得她是個可以考慮的結婚對象,既然她的前夫這麼難纏,也就打退堂鼓了。

可是劉玲卻鼓動著潘越說,那女人是個好女人,你們既然兩廂情願,就不要妥協放棄。這潘越很願意聽取劉玲的意見,所以等王老太的小兒子再來時,他便嚴詞駁斥了他。那男人終於遷怒於潘越。在後來的一次酒後滋事中,他隨手抓起塗料店裏的一把工具刀,失手捅了潘越左肋下一刀。這一刀居然輕重不同地傷及潘越的兩個髒器——左肺和脾,其中受傷最重的是肺。

潘越還在手術室搶救,潘越的母親聞訊受不了打擊,突發腦溢血去世了。潘越的弟弟匆匆離開尚處在危險期的哥哥,趕去處理母親的喪事,隻有劉玲時刻不離地守在潘越身邊。這無形中又加重了潘越的傷情和他的悲痛。第二天,他覺得自己不行了,囑咐守在身邊的劉玲,請來了律師,口述遺囑,將所有財產和一份意外傷害保險,還有一份人壽保險的賠償金,都留給了前妻兼生意合夥人劉玲。

劉玲哭著不讓潘越在遺囑上簽字,一再安慰潘越,要他堅持住,要他活下來。潘越還是顫抖著在遺囑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由於那把肇事的刀子是沾過塗料等有害物品的,所以潘越立了遺囑的當天,受傷的肺部感染加重,先引發呼吸衰竭,後連帶引起心髒功能衰竭。臨死時,他帶著呼吸機的頭艱難地側向劉玲,那目光也癡癡地盯著劉玲,兩滴眼淚慢慢地滾出眼眶……

醫生還在徒勞地給他做心髒複蘇,但他很快失去了一切感知功能。

劉玲緊緊抓住前夫的手,所有的哀怨悔恨和傷痛都變成了眼淚……

劉玲給潘越母子倆都買了墓地。安葬了潘越母子之後,她把自己封閉在家裏茶飯不思。她覺得不是自己鼓動潘越堅持這門婚事,他也不至於送命。

哀痛過後,劉玲將首飾店盤給了別人,自己獨自經營塗料店。

自從那天從山上回來,孟建峰一直悶悶不樂。嶽虹問他怎麼了,孟建峰說:“那天在山上時,我接的電話是唐兄打來的,他說近期部分省級幹部可能要換崗。”嶽虹問怎麼換,孟建峰說:“從這個省換到那個省,職務平調。擬定的名單裏有我,可能讓我去中部的一個省份。這次是不征求個人意見的……可能快要下文了……”嶽虹聽了沒吭聲。

直到晚上,孟建峰還是默默不語。嶽虹說:“別發愁了,我知道你為難,我已經替你想好了辦法……”孟建峰不安地問什麼辦法,嶽虹故意淡淡地說:“我跟你走,走之前把複婚手續辦了。我的生意都交給強盛和李晶代管吧。”

孟建峰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嶽虹瞥他一眼說:“今天不是愚人節。”孟建峰說:“上次反應那麼強烈,這次為什麼這麼痛快?”嶽虹說:“正是通過你上次的舉動,讓我信任了你。再說,上次有選擇的餘地,這次沒選擇的餘地,我還能再次攔你啊?”

孟建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我們的主席大人,終於將懸著的那顆心放回胸腔裏了……

2011年4月22日完稿於加拿大溫哥華

2011年10月修改於寧夏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