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衝動是魔鬼。】
久未冒頭的導師意念又盤踞在腦海某處,他的嘲弄讓伊歐文無言以對。
【要是有我在,肯定能看出來那把刀上有毒。怎麼能允許你采取那樣的行動?】
【看來我得提早回去換一具軀體了?】
伊歐文不無沮喪。
導師一直對幫她換一具軀體的事情念念不忘,雖然明白對方是好心,但是畢竟這具身體才是她,才是伊歐文本身。
意念都被吞噬了一半,若是再換軀體,那我還能留下幾分自己?
抱著這樣的心思,伊歐文一直對換軀之事表示拒絕。
是她太魯莽了。忽略了禁魔結界巨大的威力,因此也沒注意到刀刃上的劇毒。
【那就回來吧……】導師的聲音多了幾分蠱惑,【我會給你一具完美的軀體,伊歐文。非常完美的軀體。隻要換了我為你量身製作的軀體,你會比現在強上十倍!】
【也能成為你更好控製的傀儡是嗎?】
【嘿嘿,各取所需嘛。】
導師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隨即而來的是劇烈的痛。
比當初活生生被格達魯咬掉左臂強烈十倍百倍的痛楚。
支撐自己返回地上界的是報仇的意念,除此以外就是要完成導師布置的任務。
報完仇,那她就隻是一個聽從別人指揮的傀儡。
作為傀儡苟活於世跟一具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區別?
還不如早點死了的好。
【喂,現在反悔已經晚了。你死不了的,安安心心聽我話有什麼不好?】
未去深淵魔域的那些年,她一直在為人類的眼光而活。希望得到人類的認可,希望有一席立足之地……可簡簡單單的願望被輕易抹殺。
現在她擁有了足夠傲視大多人類的能力,返回地上界卻依然還是為別人,為了導師,為了報仇。
什麼時候才能為自己而活?
安瑞莉亞,可否賦予我下一世……
【那個女神不會聽亞沙克人說話的。絕了這條心思吧。】
導師的語氣裏滿滿的都是幸災樂禍。但很快,大腦被一片焦躁占據。導師的意念在掙紮,狂暴地占據了伊歐文幾乎全部的意識,但是……
【火種,哪裏來的火種?!該死——】
拖長的尾音戛然而止。
被疼痛麻木的身體像是突然被溫暖的海水包裹。
伊歐文想起了在艾爾尼拉時的生活片段。
她最喜歡在春天將整個身子都浸泡在艾爾尼拉中央的小湖裏。溫暖的陽光和湖水輕輕地環繞在她身邊,那感覺如同依偎在母親的懷抱裏。
“醒來啊!”
艾維斯焦躁的呼喊喚回了伊歐文遊弋於記憶之海的意識。
感受到體內充滿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聯係導師意念消失之前那初次見到的驚慌,伊歐文隱隱猜出發生了什麼。
瑞苟斯行刺精靈使者的刀刃上塗滿了經過黑暗法師加持過詛咒的毒液。
沾染上皮膚即可在很短時間內讓人喪命,就算體魄強悍如精靈,也無法存活多久。
而自己孱弱的殘疾之軀能支撐這麼久,並奇跡般地起死回生,定是得益於火種之約。
傳說造物主創造生命之時,賜予了所造物一顆生命火種。火種在誕生之初是相當弱小的,所以無論哪一種族,初生的嬰兒總是特別脆弱。經過後天訓練以及諸神賜福,火種才會漸漸穩定並強大起來。火種熄滅,也就代表火種所居宿的靈魂油盡燈枯,魂歸諸神。
曆史上,曾有一些傑出的人類法師經過特別修行,能將火種寄放在靈魂之外的其他地方,以此突破短命族壽命的極限。但此類法術因為忤逆了造物主旨意,實施者無一例外全被施以神罰之刑,死狀極慘
後經過改良和發展,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法師路西摩?維諾創造了一個獲得眾神許可的契約法術——火種之約。
將己身的火種分出一半給盟約者,從此彼此的生命與靈魂緊緊纏繞在一起,汝生吾存,汝歿吾亡。
睜開雙眼,精靈騎士胸前尚未愈合的傷口還汩汩地流著鮮血。
火種居宿的地方就在生靈的心髒內。
右手撫上自己的胸口,果然有一道傷。
心髒跳得很強烈。
但,這心跳不屬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