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薩爾呼哧呼哧地往前跑著,可漸漸地,他發現有什麼不太對勁。他才剛剛進入南埂,最多離木橋不過百步距離,何況他的速度都快比得上夜靈豹了。可現在別說木橋了,他留下的記號像是被幽鬼吃了似的,看不到一點點痕跡。
沒有人能逃得出幽鬼的手掌心,穆薩爾絕望地想。他索性停下來,轉過身子,然後……他看到了幽鬼。
有著黑發和白淨麵龐的幽鬼就在他身後。不管他跑到哪兒都一樣躲不掉。
穆薩爾緩緩地跪了下來。眼淚不停地在流,可他管不了那麼多。
堅強點,像個男子漢。穆薩爾對自己說,可是他無比想念瑪麗還有阿爹,還有維什老人,他的師父和好友。
“Pid de
monasi
alusio
teda.”幽鬼的嘴裏冒出一段簡短的咒語,穆薩爾覺得他的腦子一定是壞掉了,為什麼會覺得幽鬼的聲音如此輕柔且悅耳。怪不得大人們都說幽鬼是可怕的生物,它們就連殺人都充滿妖異。
可是除了咒語外幽鬼沒有別的動作。穆薩爾疑惑地抬起頭,幽鬼似乎在笑,而且它隻有一隻手臂。臉上的冰塊刺激少年的皮膚,也讓他的心裏充滿決絕的信心。
幹掉它!
穆薩爾心想。
他深深地勾下脖子,以他所能做到的最細微的動作去摸另一隻匕首。這個打算讓他激動不已並輕輕地打顫,這反而成了極好的掩護。穆薩爾拔出匕首並刺中了幽鬼的小腹。紅色的血滴過了很久才落到地上,已經成了固體。
一擊得手,少年的心裏充滿絕望的快意。
他沒有刺入太深。綿軟的**觸感在匕首刺進去的刹那突然堅硬如鐵,幽鬼果然有詭異的本事。不管怎樣他還是傷了幽鬼,如果能活著回去他一定會成為眾人尤其是瑪麗眼中的英雄。
但是幽鬼的血為什麼也是紅色的?
少年還在疑惑這個問題的時候,眼睛猛地被黑布籠罩了似的,穆薩爾什麼也看不見了。
穆薩爾被熱醒了。
很奇怪。
即便在彼得拉克府最有名望的獵人家族聚會上,他都沒感受到如此的熱量。這對任何一名獵人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獵人是酷寒的愛兒,是征服寒冷的英雄。
溫暖對獵人來說是恥辱!
可真正置身於其中少年卻油然生出讓我死在這片溫暖中的念頭。
幽鬼的臉再次出現在他麵前。
“你好,穆薩爾
冬蹄。”幽鬼竟然說出了隻有摩洛哥頓的人熊才會講的語言!
穆薩爾瑟縮地往後退去,直到後背抵上堅硬的石牆才不得不停下。幽鬼可惡的纖細嗓音講起人熊語竟然這麼怪異難聽!穆薩爾驚恐地捂著耳朵,他很懷疑這也是幽鬼折磨人的手段之一,和這間溫暖的屋子一樣!
以腓特烈大帝之名,溫暖是最侮辱人熊的詞彙之一。
穆薩爾發誓即便幽鬼笑起來也是吃人的前奏。他不想再哭了,於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狠狠啐了幽鬼一口:“去死吧!”幽鬼輕而易舉地躲過去,而後它的臉上開始浮出明顯的焦躁。穆薩爾別過臉,他不想讓幽鬼看到眼中油然生出的恐懼。
一隻白淨的手伸到穆薩爾眼前。人熊驚異地發現它看起來和自己的手好像,因為兩隻手上都沒有毛發,但幽鬼的手指比他細長很多。
穆薩爾定睛看著那隻手上的一塊紅色。
“看看這個,穆薩爾,我的血和你一樣是紅色,我不是幽鬼。而且我也沒有傷害你。”
幽鬼替自己辯解。
穆薩爾輕易便接受了這個解釋。
“在彼得拉克府外還有一片更廣闊的天地,你們人熊稱之為埃米巴索,而它也隻是齊魯維亞五大陸之一。”幽鬼——她自稱為伊歐文
德安諾普,是中大陸的亞沙克人。
少年在明白異域生物不會傷害他之後自動轉化了對方的身份。她是一名年輕的女性,而且有著和瑪麗一樣的黑色長發,隻不過要比瑪麗的柔軟而且更加順滑細密。但穆薩爾實在沒辦法接受異域生物潔淨的臉龐,蒼白是幽鬼的代名詞。穆薩爾有意無意回避著同伊歐文的正麵接觸,但他很專心聽著伊歐文的講述。
異域生物講了很多。
譬如他從維什老人那裏聽到的摩洛哥頓王朝,腓特烈大帝原來並非傳說中的神祇,他也和自己一樣是實實在在的人熊。而且腓特烈大帝還要帶領更多的矯健的勇士去開墾新的領土,渡過海洋,為了抵達溫暖而迷人的南方。
可是溫暖不是侮辱人的詞彙麼?
少年陷入深深的迷惘中。
作者有話要說:流感季節別感冒…作者躺著也中槍了
求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