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被人從舒府抬出來的時候,守在外間的雲家下人,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匆忙趕回府,將消息傳給了韋氏。
“這吉祥真去了舒府?被人抬出來了?”韋氏心裏有幾種猜測,她不知道那一個是正確的,反複思考間,外間有人來傳話,“少夫人,姑奶奶身邊的冬素姑娘來了。”
“快傳。”
“見過少夫人,我家夫人讓冬素將吉祥送回來。”
“吉祥嗎?早間派人去尋她,說是不見了人影,原來是去了舒府啊。”韋氏順著這話接了下去。
冬素其實並不太清楚吉祥跟小娘子說了什麼,但當時吉祥詛咒小娘子,她是親耳聽到的,“吉祥依仗著曾經是夫人的貼身丫頭,想讓夫人幫她娘,夫人不允,她便發了瘋,我家夫人心好,請了大夫來瞧,說是舊病複發了。”
從前吉祥被嚇得不輕,韋氏是知道的,“這丫頭,犯事的是她娘,怎的這般想不開?嵐兒待她仁義,她也該替嵐兒考慮才是。”
冬素笑著點頭稱是,“人已經送來了,冬素這就回去。”
韋氏看向站在一旁的春碧,“春碧,你送送冬素,如今你們也難得見上一次,好好說說話。”
春碧歡喜地應了,與冬素離開,站在韋氏身後的秋橙,不著痕跡地暗歎了聲,那日春碧回來便向她坦白了,她想離開雲家,想跟著小娘子,可雲家是那麼好離開的嗎?
“冬素,那吉祥尋小娘子說了什麼?怎麼會突然就發瘋了?”
“不知道,當時我們都守在外邊。”說著又壓低了嗓子,“她咒罵小娘子。”
咒罵?這吉祥從前她們不喜,沒想到居然敢咒罵小娘子。“小娘子怎麼說?”
“沒有,隻讓咱們將人送回來。”冬素不忿得很,依她看,就該打吉祥的板子,好讓她知道主仆區別。
春碧送走冬素,並沒有急著回水北閣,而是拐去了柴房,偏院的相鄰的柴房裏分別關著吉祥娘和吉祥,吉祥喝了大夫的藥,昏迷未醒,春碧便去見了吉祥娘,守門的人見春碧要進去見人,也不阻擋,打開門放了她進去。
吉祥娘則一臉癡呆地看著柴房裏僅有窗子,見到春碧進來,卻仿似沒有看到一般。
“吉祥娘,你可知大夫人將吉祥給趕出了凝暉樓。”春碧想了好幾晚,總覺得吉祥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做出一模一樣的對牌出來,身後肯定還有人。
吉祥娘沒有理會她,頭靠著牆一動不動。
春碧繼續說著,“原本吉祥是要當三娘子的陪嫁,如今怕是不成了,許是受了打擊,一時舊病複發,又犯了瘋症,真是可憐啊。”
聽到吉祥舊病複發,吉祥娘終於有了反應,骨碌著眼睛,看向春碧,“我要見吉祥。”
“吉祥娘,這事兒不難辦,隻要你說出是誰指使的你,我便讓你去見吉祥。”
吉祥娘睜眼瞪著她,“我見著了吉祥,自然會告訴你。”
春碧一臉為難地搖頭,“這就不好辦了,少夫人想知道真相,你若不肯說清楚,我不好交差啊。”
“真相?真相不是早說了嗎?是你替小娘子傳的話,讓我換走對牌的。”
春碧見她死咬得不肯說真話,心裏氣惱,卻又咯咯直笑,“吉祥娘,是不是我傳的話,咱們倆人心裏都清楚得很,是不是與小娘子有關,你不說大家也明白,你說,小娘子要這對牌有何用?你莫以為舒家會比雲家差,小娘子在舒家日子過得不知多舒坦,何必要插手娘家之事?”
吉祥娘知她說的是實情,但現在她不能把大夫人扯出來,隻能死咬著雲槿嵐不放。“我說的是實話,自然會有人相信,”
“原本看在吉祥的份上,還想幫你一把,既然你不肯自救,我也不會多事。實話告訴你,吉祥瘋病已發,府裏不會再留著她,而你,就等著去衙門裏接板子好了。”
不管她們說不說實話,雲家都不會再留下這兩人,吉祥娘心裏很清楚,但她想起吉祥說的話,就算事情最後敗露了,她也能想到辦法離開。隻可惜,不管她怎麼問,吉祥都不肯將實情告訴她,所以她現在最想見到的便是自家的女兒。
春碧見她一直沉默著,也不緊逼,抬腳正要退出柴房,卻聽到她又說了句,“我要見吉祥,你讓我見吉祥,我便告訴你實話。”
“吉祥娘,你可要看清楚形勢,如今,隻有你告訴我實話,我才能讓你見吉祥,其他的免談。”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吉祥躺在冰冷的地上,身體一時冷一時熱的,讓她難受極了,仿佛又回到幾年前,她躺在王家的偏院裏,如意隻惦記著雲槿嵐,而她病在床上,根本沒人理會,那時候,她也如現在般,時冷時熱,夢裏全是血,怎麼也醒不來。
迷迷糊糊間,有人將她扶起來,灌了東西進她嘴裏,好苦啊,怎地這麼苦?難不成是藥嗎?是誰這麼好心?這樣的想法隻在她腦子裏停留了瞬間,她又再次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