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出遠門的大武剛進屋,桂花嫂倏然撲到他懷裏,抽抽噎噎哭起來:“大武,聽我說,開車危險,怕出問題,你幹脆把車子賣掉!”
“賣車?”大武大吃一驚,“不行,不行!”
大武知道,車剛買半年,本錢都沒弄回來。
“大武,難道就開車能弄錢嗎?”桂花嫂的亮眸期待地望著他,“你一出門,我睡不安穩覺,吃不下飯啊!”
“桂花!”大武心頭一熱,摟緊越來越迷人的妻子。
桂花嫂猛地掙開男人有勁的手:“你答應我,不開車了行不行?”
大武笑了笑:“桂花,開兩年再說。”
“大武!”桂花的淚水潸潸落下,愁眉苦臉地說,“你今年正好三十六歲,你難道忘了?”
去冬,桂花嫂到鎮上找瞎子給大武算命,瞎子告訴她:“要注意喲,你男人三十六歲有‘格把’!”
正在那時,大武鬧著要開車,桂花嫂不同意。大武是強牛,就和桂花賭氣。大武是上門女婿,桂花嫂要照顧情緒,隻好勉強答應了。
到了晚上,桂花嫂殺了隻雞,炒了碗臘肉,大武和兩個伢子吃了個飽餐。桂花嫂心事重重,半碗飯也沒吃完。夜已經很深了,桂花嫂心神不定地對大武說:“大武,我跟你說了半夜,叫你不要開車了,你不聽,我不如死了安逸!”
“盡說些傻話!”大武的眼皮直打架,“桂花,不要胡思亂想了,快睡吧。”語落,大武便呼嚕起來了。
桂花嫂睡得著嗎?昨晚,她做了個噩夢,夢見男人的車翻了,大武被車撞得血淋淋的,把桂花嚇得哭醒了。
桂花嫂這次真信了算命先生的話了。白天,準備背藥水管子洽蟲的桂花,丟下農活不管,騎車又到鎮上找那個瞎子給大武算命。
算命先生的話比上次說大武三十六歲有“格把”還嚴重:
“……你男人的命不好哇,今年自己不出車禍,就要把人家撞死的!”
大武睡得香噴噴的,桂花嫂一絲睡意都沒有。
看來,大武是不會賣掉車子的,這不正應了算命先生的話嗎?是禍躲不過,躲過不是禍。大武真的有厄運降來,那我該怎麼辦呢?娘老了,伢子還小,十多畝田耕耙靠誰?再討了男人,打我的伢子呢?
大武啊,大武,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呢?你在外開車,南裏北裏,家裏的屁事不管我不怪,可你總是讓我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呀!
大武啊,大武,算命先生說你三十六歲有“格把”,自己不出車禍,就要把人家撞死。我的天哪,好怕!
大武啊,大武,你都是快死的人了,而你像沒事一樣,你知道嗎?你婆娘的心快操碎了,你如果那樣了,我還活著有啥意思?這個屋裏祖宗幾代是女守寡,我能躲過嗎?將來孤兒寡母的,還不得歸我受罪?我的命好苦哇!
次日,桂花嫂喝毒藥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村子,大人小孩對她的死都深表同情,眾說紛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