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微笑如花(3)(1 / 3)

後來我們的工廠從山區搬到了城市,我的父親從一個工會的電影放映員成為了工會主席。他不再需要放映露天電影,這個時代已經慢慢地淡忘了露天電影,但是他仍時常想起露天電影。

父親是個念舊的人,他注定要懷念起很多事和很多人,包括我的母親。2002年11月23日,我的母親因為心髒病離開了我們。母親走的時候,我和父親緊緊抱住母親已經冰冷的身體失聲痛哭。29年前那個冬夜,我出生的時候,父親、母親和我也這樣緊緊相擁而泣。

父親現在已經賦閑在家了,現在我是父親最大的寄托和驕傲,我現在成了這個工廠最年輕的中層領導。我時刻記著父親的話——做什麼事,都要像放電影,要善始善終。

父親57歲了,他在慢慢衰老,他時常陷入深深的回憶中,他的回憶一定有露天電影。人生就像一場電影,有開幕落幕,有陰晴圓缺,有花開花落,有悲歡離合。父親告訴我,不管刮風還是下雨,不管有沒有觀眾和掌聲,既然已經開場,就應一直放映下去。

在我的文章裏,我提到了父親、母親和露天電影,在我準備給這篇文章收尾的時候,我又哭了。我看到70年代初的那個山坳了,我看到了那個簡易的露天電影放映場了。我看到銀幕上正上演著一幕幕悲歡離合,我看到銀幕下一雙雙單純明淨而執著的眼睛,我還看到了正在專心操作放映機的父親,看到了眼裏洋溢著幸福的母親。

心靈感悟

電影謝幕了,全場的觀眾都起立麵向父親鼓掌。這掌聲是獎勵給一個父親的,也是獎勵給一個敬業的年輕人的。

洗腳的感覺

文/喬葉

這是一位久別的朋友的一段經曆,本不該公開的,但朋友並不介意,她說,這或許是人生寫真吧——

大學四年,直到畢業的最後一天,他們的手仍緊緊相扣在一起。最後,他背著簡單的行裝隨心愛的人到了她落腳的地方,謀了一份不盡如人意的職業。他是負荷著父母沉甸甸的哭聲離開故土的,他是獨子。

他們結婚了,結婚似乎使一切趨於真實——是令人沮喪的真實。她漸漸發現自己選擇的伴侶是多麼平庸的一個人:笨拙、木訥,沒有社會活動能力,有時還突發蠻不講理的暴躁。她慢慢地任性起來,言談舉止間流露出對他的厭倦和不耐煩。

愛人的感覺總是最敏銳的。他很快覺察到了她的變化並領悟了變化的緣由。但他什麼也沒有說,沉默而溫順。但該來的還是要來。

一天上午,兩位大學時的朋友來他們的小家閑坐,話語中不時聊到哪位同學成了“大款”,哪位校友仕途順達,哪位“名花”高嫁權門等諸如此類的話題,似乎那些昨日還衣衫暗淡的難兄難弟,轉瞬間都已脫胎換骨直上青雲。小夫妻附和著朋友們的言語,臉上都有些訕訕的。朋友走後,她窩在沙發裏,一聲不吭。

“怎麼了?”他輕輕地問。

她長歎了一聲:“沒勁。”

“別多想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過日子就是平平實實。”

“平實?那為什麼有那麼多人住著洋房開著私家車放著影碟吃著海鮮?人家怎麼不滿足平平實實?”“各有各的生活方式。”“我就看不慣咱們的生活方式!沒有本事沒能耐過上好日子罷了,還口口聲聲地說什麼‘平實’,無聊!”“你才是真正的無聊!”男人重重地甩出一句話,甩門而去。

她愣了愣,委屈地失聲痛哭起來。她哭了很久很久,漸漸睡著了。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看見男人蹲在沙發前,正細心地給她洗腳。就在這時,她忽然瞥見男人頭頂幾根悄萌的銀發,心中不由怦然一動——說良心話,他是很疼她的。這個身處異地的男人為她眾叛親離來到這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為她付出的太多了。

他們和解了。和解了一次以後,很快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爭吵越來越頻繁,越來越激烈,和解也顯得越來越勉強越無奈。每次都是她挑戰,每次都是他妥協。男人以極大的耐心和張力容納著女人,然而,最後的戰爭和最後的和解方式還是到來了。

去法院辦理離婚手續的前夜,男人照例端來一盆溫熱的洗腳水。“咱們各人洗各人的吧。”她冷冷地說。“讓我再為你洗一次吧,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了。”她的心忍不住一顫,慢慢地脫下鞋襪,伸出腳去。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她不語。“我想一下子把你的腳扭斷。”她仍不語。“可是我不忍心,因為這樣雖然有可能留住你的人,卻再也不會留住你的心了。”“現在你已經留不住我的心了,咱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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