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3(2 / 3)

常子泉剛剛發生運行事故,接下來又打人,對一個有規章製度的企業來說,這是絕對不能被容忍的,暫且不論物質上的處罰,最輕也得弄一個行政上的警告處分,至於處理結果,常子泉不在乎,他感到心情舒暢就可以。

這天常子泉挨了不少批鬥,很晚才下班回去。 方憶煮了一桌飯菜,就等著常子泉回來。 常子泉當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依然笑嘻嘻逗著方憶,說等生下孩子,就燉人參補元氣,還把林森給他的人參晃悠幾下。 方憶最近情緒一直很好,說說笑笑吃了飯去洗澡。 方憶清新婉約出來時,常子泉已經洗了碗。 方憶告訴他一個很不好的消息,說自己的下身“見紅”。 常子泉不懂這方麵地常識,但作為孕婦來說,這可是一個很糟糕的信號,起碼是一個流產先兆,常子泉要她去醫院檢查一下,遺憾的是,方憶也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決定第二天去醫院,他們兩個人的疏忽,最終導致了一場悲劇。

常子泉再一次從惡夢中醒來,他看看窗外,星辰寥廓。 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想到了呂倚芯,於是心煩地抽起煙,想了一會就起身。 開始給呂倚芯寫信。

呂倚芯同學:

你真的不應該為我而這樣,多少個夜裏我一直噩夢不止,醒來後又痛苦自責。 你也許不止一次在譴責我,其實我沒有放棄你的一絲理由,你很完美,但我這樣做,的確有我地苦衷,這個緣由。 本來應該告訴你,但這樣做太虛偽了,在放棄你同時,還要你讚美我偉大和博愛地情操,這對你不公平,但你這樣不尊重自己的生命,是對我地不公平,你要叫我一輩子自責嗎?我們都有一片藍天。 愛情和生命不隻是你考慮的問題。 而此刻我麵對的,就是這樣的選擇。 隻要你還活下去,你會明白我這句話的意義。

虛情假意地話我不會說,我們是朋友,這底線我們誰都不能背叛,記得我這是第三次說這話。

我沒有必要蒙蔽神聖的感情,因為這樣做,我會感到羞恥和卑鄙,我隻要求你原諒我,寬恕我。

不要責備鬱嘯楚,他沒有不告訴我的理由。

祝你早日康複!

常子泉

1998年5月10日

樓下就是一個郵筒,常子泉用膠水粘上封口和郵票,輕輕開門下去,把信塞進郵筒。 麵對夜空,常子泉長長舒了一口氣,他感到坦蕩、舒然,於是靠在台階上點起一支煙。

常子泉進門的時候,方憶正蜷縮在床上哭泣,她是被一陣下腹撕裂般的疼痛驚醒地,床單上一灘血跡。 常子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用毛毯卷起方憶,抱著她衝下樓去。 已經過了子夜,路上鮮有出租車開過,常子泉幹脆站在馬路中間,總算攔住一輛轎車,司機一看這個架勢,二話不說,載著他們一踩油門直衝醫院,司機聞到一陣陣的血腥,手抖得有些把不住方向盤。 等趕到急診室,方憶已經出現出血性休克,醫生一看架勢,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給她輸碳酸氫鈉止血,一位測量體症的護士輕輕和醫生說了一下,醫生不得不安排注射阿拉明進行升壓。 在進手術室搶救之前,醫生提醒常子泉要做好心理準備,常子泉抱著還在滴血地毛毯蹲在搶救室的門口,使勁地拍自己的腦袋。 過了很久,一位戴著口罩的醫生表情沉重地走出來,她看了看一身血跡的常子泉,輕輕搖了搖頭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是宮外孕,來得太晚了,很遺憾你是她的丈夫嗎?”

常子泉木訥地看了醫生一眼,轉身衝進搶救室,看見方憶安祥地躺在床上,被單上全是鮮血。 一個護士在拔氧氣,常子泉一把推開護士,跺著腳大聲咆哮:“她還沒有死,快輸血呀你們在幹什麼快輸氧氣呀”隨後感到自己像被氣流輕輕托起,漂浮在一個無邊無際的血泊中,他拚命掙紮,無數花花綠綠的雙手伸過來

鬱嘯楚寸步不離呂倚芯地病房,他請了六個護工二十四小時輪番護理,說是護理,其實是監視。 病房裏所有的玻璃瓶等危險物件全部被他搬了出去,隻剩下空蕩蕩的一張病床,就連喝水的杯子和插鮮花的瓶都改用塑料的,呂倚芯差點以為自己是政治犯。 鬱嘯楚每天念經似的哀求她,這種國寶級的保護讓呂倚芯哭笑不得:“幹什麼呀,我真要死,能攔得住嗎?”

鬱嘯楚霸道說:“不行,你不能死。 你得好好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