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子泉一直沒有給呂倚芯通電話，此種情況下你說什麼都不是，弄不好還會把對方情緒搞砸，但他這幾天老是做惡夢，夢的主題總是與血有關，他夢見自己和呂倚芯倒在血泊中，他拉著呂倚芯往前爬，前麵伸來無數花花綠綠和恍恍惚惚的手，他看到希望，拉著對方的手，卻發現是一個陷阱，自己和呂倚芯被那一雙雙手死死摁進深不可測的血海中。
他從夢中驚醒過來，看見方憶恐怖地看著自己。
常子泉這幾天一直犯頭痛病，上班時神情恍惚，林森不知緣由，像往常一樣罵罵咧咧地開玩笑：“是不是女朋友來了，沒完沒了折騰了，元氣大傷了！”常子泉懶得理睬，倒是孟琳有些急：“林師傅，你都說什麼呀，不是剛生病嗎！”林森大笑一聲，拍拍腦袋說：“忘了，忘了，剛剛大病一場，那更要注意休息，來日方長”說完轉身離開，看見童繼忠在翻白眼，皺了一下眉頭離去，頃刻從更衣室裏回來，把手裏的一隻盒子送給常子泉，常子泉看見盒子裏放著一支野山參，吃驚說：“你這是幹什麼？”
林森說：“跟著我，你也沒少吃苦，我這個做師傅的心裏有數。 ”
常子泉心裏一陣湧動：“哪兒的話，還不是我們一起幹的再說我吃這個不好，年紀輕輕的容易走火入魔，還是留著你自己吃吧。 ”
林森說：“羅嗦什麼，我待會教你個燉法，很簡單，我年輕時要不吃，哪有現在的身板，以後的工作累著呢，哦我們的節水目標已經提前完成。 楊帆的承諾兌現了，你的獎金也很快會下來。 ”林森看了一眼童繼忠，從抽屜裏取出一張獎狀：“你看看，我們的操作法還是有效地，實實在在的降本一百萬元，這可不是浮誇。 ”
常子泉捧著人參，作強壯模樣，舉起拳頭向童繼忠揮舞幾下。 童繼忠知道他們師徒在挑戰他。 本想發作，又擔心他們師徒近乎無賴的報複，隻能漲紅臉低頭不語，常子泉哈哈一笑出去工作了。
下午，常子泉闖禍了，本來是一個很簡單的停水檢修工作，但他沒有書麵文件通知煉鐵廠，僅僅給對方打了一個電話。 結果對方忘記準備，停水的時候沒有采取措施，把一台價值十幾萬的水冷電機燒毀。 這起事故直接導致高爐停產，損失巨大，事故引起上層領導的重視。 責令動力廠開一個事故分析會。 常子泉這回栽了，口說無憑呀，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誰不想耍賴？分析地結果是常子泉負全部責任。 林森是一個要麵子的人。 他認為這是一件丟臉的事，大大小小的檢修也有上百次，這回算是陰溝裏翻船，於是在辦公室裏對常子泉咆哮了一下午，他無視童繼忠和孟琳的存在，拍桌子罵道：“混蛋！你以為這裏好混啊？比他媽黑社會還險，人心叵測。 ”
常子泉委屈說：“本來想到書麵通知的，後來忙不過來。 就電話裏通知了一下，誰想到那個王八蛋”
林森打斷說：“這怪不得別人，要是把高爐炸了，也沒有他們的事，就輪到我們一起去吃官司吧這世道講究‘痕跡’管理。 ”
常子泉賭氣說：“吃官司也是我一個人去，不用你師傅背黑鍋。 ”
林森哭笑不得：“還嘴硬你要學會有效保護自己，做好一百件事情，就一次搞砸。 你就難翻身了。 有多少人想看我們的笑話？巴不得我們出點事情，你倒好。 剛剛表彰我們，就來事了。 ”
常子泉說：“現在這麼辦？”
“怎麼辦？我知道怎麼辦。 ”林森一梗脖子說：“你要以此為例，認真思考這個社會地遊戲規則，好好反思，吸取教訓，學會用法律保護自己，處事才遊刃有餘。 這叫懂了法，用不著屁眼裏挖。 ”
林森說完此話，氣呼呼地拿了一包煙去找楊帆求情，常子泉被林森訓得麵紅耳赤，嘟噥了說：“挖個屁”
童繼忠正待發泄上午被他們師徒灌的悶氣，此刻林森離開，膽子更大了，不知好歹挖苦說：“我看你連屁也不敢放一個”
常子泉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心裏本來就鬱悶，巴不得找個人發泄一下，此刻被童繼忠一刺激，跳起來罵道：“你這老混蛋，說什麼你？”說完衝了過去。
童繼忠仗著自己是老工人，憤怒地一拍桌子說：“你嘴巴放幹淨點，罵誰呀？近墨者黑”
“罵的就是你，老子還想揍你你這唯恐不亂的老黃瓜，勢利分子。 ”常子泉地臉色突變，孟琳嚇得趕緊擋在前麵，常子泉一把推開，操起一個杯子砸過去，童繼忠一縮頭，文件櫃的玻璃被杯子砸得粉碎。
孟琳意識到事態嚴重，弄不好真會出大事，於是一把抱著常子泉死死不放，大聲喊：“師傅，你快出去。 ”
常子泉被孟琳纏住不放，情急之下操起一張椅子砸過去，孟琳拚命往後拉，椅子砸在桌子上，台麵玻璃又被砸得粉碎。 童繼忠這回真的害怕了，扭頭往外逃，常子泉再一次掄起椅子，孟琳無奈之下朝他的大腿上狠狠咬下一口，常子泉疼得大叫一聲，一抬腿把孟琳踢翻在地，孟琳咬著嘴唇看著他，滿臉淚水，其他辦公室裏地人聽見響聲也都衝出來，常子泉坐在椅子上呼呼喘粗氣，怒氣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