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倚芯吃驚地發現,鬱嘯楚的手軟弱無力,再看他的臉,已經失去原有的健康和潤澤,變得一種病態的白皙,一雙炯炯有神地雙眼也摳陷下去,整個人似乎在一夜之間完全消隕。 呂倚芯黯然地流下兩行淚水說:“都是我不好。 ”
鬱嘯楚勉勵說:“別自責了,這和你沒有關係。 ”
呂倚芯輕聲說:“我懂。 ”
鬱嘯楚一笑說:“就算你還我人情吧,我都照顧了你那麼久。 ”
一位護士進來,看見鬱嘯楚已經醒來,簡單地問了些情況,隨後做一些體症檢查,邊寫邊說:“放心吧,沒有什麼問題,休息幾天就會康複。 ”
鬱嘯楚說:“哦,麻煩你了,謝謝。 ”
護士盯著血壓計看,隨後看了一眼呂倚芯,拿下聽筒笑笑說:“不用謝,這些都是我們的工作,你還是謝你的女朋友吧,一夜沒睡,送來的時候把她嚇壞了。 ”
護士出去後,兩人彼此苦笑一下,鬱嘯楚滿懷心思說:“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去?”
呂倚芯想了想說:“既然來了,就再觀察幾天吧,反正我也在還你人情。 ”
鬱嘯楚狡猾說:“嗬嗬,被你照顧肯定很幸福,如果是這樣,我情願被你一輩子照顧。 ”
呂倚芯沒有說話,她再一次想到了常子泉,心裏驀然一陣酸楚:“我們都怎麼了。 患難與共?”
鬱嘯楚已經發現呂倚芯臉部的變化,懊悔一下,轉移話題說:“我得了什麼病?”
呂倚芯低頭說:“沒有什麼病。 ”
鬱嘯楚摸一下胸口說:“那我為什麼心口疼呀!”
呂倚芯安慰說:“真的沒事,可能你前些日子太操勞太緊張的緣故吧。 ”
鬱嘯楚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說:“為什麼這麼難呀!”
呂倚芯當然懂得他的意思:“我解不開這個結。 ”
鬱嘯楚噙著淚水,咬著嘴唇說:“不在乎,我願意等。 ”
呂倚芯無奈說:“你真傻!”
鬱嘯楚說:“一生何求!再傻我也願意。 ”
呂倚芯直愣愣看著他,感到幸福和痛苦交纏。 驀然又想起常子泉,忍不住再一次流淚。
“你能不能堅強一些呢,眼前發生地一切,你能改變嗎?人有時候現實一點,什麼痛苦也就一了百了。 ”過了很久,鬱嘯楚繼續說:“一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也是我最近一直思考地問題,我準備辭職。 ”
呂倚芯吃驚地問:“為什麼?你今天地成就來之不易呀。 ”
鬱嘯楚一笑說:“這些都算什麼呀。 身外之物何來留戀,事業可以重新創立,我想出去闖一闖,驗證一下自己地潛能到底有多大。 ”
呂倚芯問:“那你準備去哪裏?”
鬱嘯楚說:“先回一次重慶老家,一個人靜一靜。 把身體調養好,幾個老同學在老家發展的不錯,那裏空間很大。 ”
呂倚芯茫然地想到自己,分的分。 走的走,一個個朋友都將離去,她感覺自己像一個被拋棄於荒野的孩子一樣孤單和淒涼。
鬱嘯楚似乎洞察到她的想法:“隻要我們有緣分,終會在一起,我說的,一生都等你。 ”
呂倚芯說:“你是不是恨我?”
鬱嘯楚說:“不是,我隻想換一個環境,我太累了。 ”
查房了。 很多護士跟著幾個老教授開門進來,鬱嘯楚補充說:“也許距離會造就另一種美,這不是自私”
李新民坐在康姐地墳墓前,他撫摸著手上的翡翠戒指,樹叢摩挲,夜空皎潔,他思考著自己的命運,思考著康姐。 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 一枚僅僅是他計劃中的棋子。 卻在最後關節救了他,用鮮血和生命洗刷了他狹隘和自私的心靈。 他深深檢討自己。 回憶著和康姐的一切故事,時而難以襟懷,時而感慨萬千。 李新民此刻也慢慢承受著良心的譴責,經曆過殺戮地人,視生命何等的渺小,但遭遇生死的禮讚後,生命卻變得格外莊嚴和神聖,這種良心的發現一旦扭轉,必將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埋在這座墳墓中地這個女人將改變他的一生。
姚鍵坐上老大的位置後,李新民也成了這個團夥的元老重臣。 姚鍵從頭到尾看得很清楚,一個原本組織嚴密和凶殘地黑道團夥,就這樣被一個毛小夥子輕易顛覆,再一次驗證後生可畏這個成語典故。
擁有如此人才,豈能不用,姚鍵放手讓李新民大幹一場。 李新民確實高明,殺戮時,以手槍服人,和平時,以肚量服人,他在幾個月之內進行了一係列的整改,民主而公正,眾人心服口服。 當然,有幾個武裝人員心裏不服,但已經失去鹹魚翻身的資本,他們策劃了一夜,準備謀殺姚鍵和李新民。 想玩陰的,門都沒有,他們這一切逃不過李新民安置在其中的眼線,要知道,李新民曾經賄賂這些人,花掉了一百萬,該收獲了!既然你們不服從遊戲規則,接下來就認倒黴吧,你玩陰招,老子玩更陰的,非但如此,老子玩的還是高智商遊戲。 就在一夜之間,這些人全部中毒死去,死的無聲無息,幹幹淨淨,當然有一個人安然無恙,他地地位驟然上升。 如此一驚一咋,其他一些蠢蠢欲動的反抗者,意誌在頃刻間土崩瓦解。 原本四爺經營的販毒網絡,又被他重新組建起來,有錢還怕找不到跳梁小醜嗎!這對李新民來說實在太簡單了,向姚鍵伸手要錢。 期貨投資,毒品這玩意還怕沒人要?但李新民的原則是寧缺勿濫,他隻認三四個毒販,高效和低調是幹這買賣的生存法則。
黑道與黑道之間,沒有什麼人情可講,你吃我,我吞你,除了殺戮。 就是血腥,少談道理,沒有膽量別在這種圈子裏混,老子認錢不認人。 李新民對外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招惹我,你也沒有好日子過。 起初,另外幾個團夥小瞧姚鍵。 黑了他們不少貨,李新民懶得交涉,因為這些玩意沒用,最直接地手段就是讓他們長記性,廢話少說。 是驢是馬總得拉出來遛遛,你有人有槍,我也不缺,何況這些資源都是四爺的。 亮家底幹一次吧,打光也不心疼,幾天之內不含糊地打了幾次。 狡猾地李新民很快發現,包括姚鍵在內地這些團夥看似有腔有調,真要玩命就不行了,壓根就是一幫烏合之眾,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進攻和防禦,鬧幾槍就逃命。 再說叢林裏很容易隱蔽,所以傷亡不是很嚴重,既然損失不大,就幹脆把聲勢搞搞大,打出自己地聲勢,於是挑了一把架有瞄準鏡的步槍,躲在叢林裏打狙擊,了望台成了活靶子。 搞得對手雞犬不寧。 待你火冒三丈傾巢而出,立刻遭到美國二戰期間留下的湯姆式衝鋒槍地掃射。 這種死纏爛打、軟磨硬泡的玩法讓對方頭大了。 原因是不知道對方的實力,於是心裏發虛,坐臥不安,有個諺語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們最擔心的是其他坐上觀虎鬥的團夥,弄不好連窩給一起端掉,想了半天覺得這買賣要賠本,猶豫之下,就和談吧。 這也是李新民期望的結果,他舉起手臂,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看著缺了小指的右手,一枚翡翠戒指發出幽幽地光。 後來,這個標誌性的動作成就了他的一個綽號“九指神丐李豪”。 談判的結果是物歸原主,訂一個井水不犯河水的口頭協議完事了,收兵歸收兵,李新民還是在回去地路上顯示了凶殘的一麵,他順手把一個勢力弱小的團夥給吃掉,戰果頗豐,但李新民的臉部被砍了一刀,皮肉外翻,左手臂被子彈擊中,骨頭和主動脈被打斷,幾乎送命,後來用一根皮帶紮緊抬回去,時間一長,手臂呈現青紫色,差點壞死砍掉。 治療這種皮外傷不是難事,再說根本涉及不到內髒,醫生地技術很專業,打一針麻醉劑,實在沒有,就弄一針海洛因,毒品在醫生的權限裏是好東西,這地方要麻醉一下太方便了,接下來就是消毒,然後割開皮肉,取出子彈,接上骨頭,比較複雜的就是連接血管,這是細活,但這沒有難倒醫生,他戴一副醫用放大鏡,用了一小時就接上,然後縫針,最後上夾板,至於消炎,這根本不用擔心,這裏的土族都是玩草藥的高手,熱帶雨林裏到處都有,隨便抓幾根草,在嘴巴裏嚼幾下,連渣帶唾沫往創口上一抹,然後纏上紗布,內服外敷,效果極好。 至於輸血,在正規醫院裏,這是再簡單不過的程序,但在這裏就不行了,醫生在非特殊情況下不敢胡來,因為這裏根本沒有化驗設備,實在不行,就抓幾個臉形相似的同僚,抽上一管子血打進去,生死就看你的造化了,在這種環境裏,生命根本不能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