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歲月,不涉外物,日子過得極快。轉眼秋盡冬來,一日冷似一日。這些日子中,楊過時常陪著小龍女說笑解悶,他初為人父,極是高興,對小龍女當真是百般嗬護,照顧得無微不至。每日變著花樣整治菜肴,口味百出,竟沒有一樣重複。他從少年時便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長久下來,燒菜功夫著實不錯,小龍女雖然對這些並不計較,但能得楊過如此關心,卻也自歡喜。她自己性子本就隨和,萬事不縈於懷,此時雖有身孕,卻並沒有像其他母親一樣性情暴躁,那孩子在她肚中也甚聽話,很少拳打腳踢,因此二人都相處得甚是融洽。
這一日北風呼嘯,鉛雲密布,到中午時下起了濃濃大雪。楊過從外麵打了隻野兔回來,煨得爛後服侍小龍女吃了。倆人圍著火爐,坐在一起。楊過喝了口酒,想起回來時雪花下得正大,念起了小龍女重傷之時,倆人在華山茅屋中避雪之時的情景。說道:“龍兒,你還記得十六年前麼,那時也在下雪,你我二人抱著郭伯伯的女兒,在那茅屋中扮做一對獵人夫婦,當時我萬念俱灰,真想就此在茅屋中陪著你度過餘生,再也不問世事了,那想得到我們二人今日真的做了夫妻了。現在一想,老天對我們實在太好了。”
小龍女笑道:“是啊,往事如夢,一晃間我的過兒早就長大了,也變成熟穩重了。”楊過凝視著她那張秀臉,柔聲道:“不管到何時,過兒永遠都是古墓中那個讓姑姑費心勞神的長不大的傻小子。”小龍女聽他又叫自己“姑姑”,心中大感溫暖。柔聲道:“我的過兒是天底下最聰明心地最好的神雕俠,又那裏傻了。”楊過微微一笑,道:“姑姑,你還記得那年我在雪地上堆了個胖雪人麼,一動不動的,可好玩了。”小龍女道:“當然記得了,你點了那個丐幫長老的**道,讓他不能動彈,外麵雪花又大,你讓他一個人在那喝冷風,可真調皮。”
楊過道:“這人通敵賣國,跟那彭長老是一丘之貉,人品太差,真丟盡了洪老前輩和丐幫的臉。”小龍女道:“是好是壞,又有什麼分別。那彭長老最後不也給慈恩大師殺了麼,他一心想著發達,卻也沒落下好結局。”楊過道:“那慈恩大師以前乃鐵掌幫幫主,鐵沙掌可真厲害,我在山洪中苦練出來的掌力,竟也隻和他打了個平手。”小龍女道:“慈恩大師不是一燈前輩的弟子麼,怎麼他還做過鐵掌幫的幫主。”楊過道:“慈恩大師和一燈前輩名曰師徒,實是益友。他以前執掌鐵掌幫,在湘鄂一帶很是出名,鐵掌幫幫主的名氣,那是人人敬仰的。”頓了頓又道:“你還記得完顏姑娘麼,她的掌上功夫就是學自鐵掌幫,不知跟裘幫主有沒有關係。”小龍女道:“完顏姑娘溫柔賢惠,我也很喜歡她。她最後是跟了大武還是小武?”楊過想起了倆兄弟與自己的恩怨過節,微笑不語。
小龍女又道:“那個郭襄小妹子現在不知在那裏,過得好不好?”楊過道:“小妹妹自然跟郭伯伯郭伯母在一起,他人既聰明,又豪爽大方,自然人人都喜歡她,你不用擔心。”小龍女道:“小妹妹什麼都好,就是有點癡,我怕她想不開。”楊過想起華山分別之時,郭襄泫然若泣的容顏,心下微微一酸。郭襄對自己一番情誼,他如何不知?可自己心中隻有龍兒一人,又怎能再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