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還沒有到來之前,重慶上空的霧靄依舊重重霧疊疊。 Ww W COM普遍擔心的日機轟炸隻在去年年底來了一次,但因為霧氣遮擋,炸彈全都落在了郊縣,重慶市區毫無傷。之後春節以及年後都未有大量日機來襲,這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炸彈不來,全國各處的戰事也穩固了下來,日軍進攻之勢不再犀利,他們似乎正忙著與大漢奸汪精衛組建偽南京政府。
當然這些事情普通老百姓是不知道的,報紙上不是刊登日軍暴行就是宣揚**‘大捷’,唯有朝門各個碼頭****湧來的逃難人群讓本已狹窄的重慶顯得越來越擁擠。在這樣枯燥平靜的日子裏,孔令儀兩姐妹郊外是呆不住的,起先還擔心轟炸,後來久久不見炸彈,便隔三差五的跑進市區了。
徐佩佩雖然寄人籬下,但她到重慶沒多久大妹徐欣就到了,去年底上海的老司機夫妻也輾轉從昆明過來,同來的還有那輛黑色的奧斯汀轎車,真不知道這一路車是怎麼開過來的。女兒漸大,又有貼心的人幫忙,她也不時前往市區轉悠,有時是和孔令儀去吃法式西餐,還有些時候則是受電台邀請去唱兩歌,但更多的時候她到市區是找蔣秀玉打麻將。
此時在重慶,憑《太陽最紅,委員長最親》、《沒有國民黨就沒有大民國》、《東方紅》這幾歌徒然走紅的蔣秀玉名氣已不比她,並且因為所唱歌曲的原因,她更為當局所喜,常常去各地獻唱,可隻要回到重慶,蔣秀玉總會打電話來要她到市區來打麻將。蔣秀玉找來的麻友都是三、四十多歲的官太太,管不住丈夫娶‘抗戰夫人’的她們隻好把更多的精力花在麻將上,於是乎,徐佩佩每次打牌都輸錢,太太們私下裏都笑話她是‘賠錢貨’。
“太太……”烏煙瘴氣的客廳裏,剛剛進來的邱仲明上尉聲的在徐佩佩耳邊話。此時一局剛結束,桌子上的骨牌被幾雙玉手搓的嘩啦啦直響,坐著徐佩佩對麵的劉太太滿臉堆笑,剛才是她胡的,徐佩佩點的炮。
“怎麼了?”徐佩佩正用心的搓著麻將,秀眉微蹙,她差一點就胡了,奈何沒等到那張牌。
“你啊,打個牌都沒得安聲,李先生不還是在德國嗎,有什麼急事的。”另一邊沒胡牌的於太太埋怨道,她擔心邱仲明把徐佩佩叫走。
“打擾各位太太了。”都是官太太,邱仲明不得不哈腰賠罪。他這邊,黨國大歌星蔣秀玉卻道:“好了,先歇一會,打了這麼久,餓都餓死了,都幾點了。”
蔣秀玉一幾點大家才覺日頭已經偏西已晚,趁著幾人收手,徐佩佩走到一邊聽邱仲明話。邱仲明道:“太太,時間到了。”
“什麼?”徐佩佩心頭震了震,這是丈夫和她約定好的事情,一旦邱仲明來找她‘時間到了’,她就要馬上離開重慶。她忽然想到了女兒:“孩子還在……”
“姐已經接出來了,她和二姐正在機場,飛機在半個時後起飛。”邱仲明低聲道。“請您馬上跟我走。”
“好。”徐佩佩剛想抬步卻又到蔣秀玉還在裏頭,她想回去打招呼時,邱仲明攔住了她,“太太,時間要緊。如果晚了就不好了。”
“那好吧。”徐佩佩無奈的點了點頭,她跟著邱仲明匆匆走到後門,現路邊等著也是一輛黑色奧斯汀轎車,但不同的是,車頭掛在一麵英國國旗,司機也是英國人。
“請太太上車。”邱仲明張望左右搶先拉開了車門,等徐佩佩上了車,他才坐到副駕駛,然後用用英語對司機道:“馬上去珊瑚壩機場。”
重慶機場不少,抗戰期間每一個機場都交由航空委員會管轄,但戰時普通民航的飛機起降還是在離市區最近的珊瑚壩。拿著特別通行證直接駛入機場的邱仲明鬆了一口氣,但見到女兒無恙的徐佩佩卻非要給孔令儀打一個電話。
“太太,如果孔大姐告訴別人,空軍不定會派出飛機攔截。”邱仲明擔心道,他是想馬上和徐佩佩三人上飛機前往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