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沒有最愛,隻有最適合(3 / 3)

銀子賭氣地跑到趙飲麵前,伸手拍他的肩頭:“還認識我嗎?帥哥!”

趙飲尷尬地一笑,早已窺見了坐在遠處直視他的米妮。

“銀子,好久不見。”他伸出手。

一旁的聖誕樹女人攔住趙飲:“她是誰?”

趙飲緩緩收回笑意解釋著:“這是銀子,我曾經的同事。”他垂下眼簾,指了指身邊的“聖誕樹”說:“這是我的幹媽,周太太。”

女人撅起嘴,使勁在趙飲的胳膊上擰了兩把:“死人,如果沒有我的支持,你和那兩個騷貨能有今天嗎?我是誰,你再說給她聽。”周太太邪惡地看著銀子,在她認為,凡是年輕漂亮的女孩,都有可能是她的敵人,她要給所有圖謀不軌的女孩知道,麵前的這個男人是屬於她的專利品。

趙飲低聲下氣起來:“她是我的女友,周女士。”

銀子駭笑。

“原來你就是那個可以為了一切,出賣靈魂的男人。米妮愛錯你了,看錯你了,你令人不恥,惡心。”撂下幾句話,她扭頭跑到米妮的身邊,拉起她往外走去。

沒有多少人,在物欲前,可以堅守自我。

失意的淩寶漪為了生路,找到周太太做靠山,起初,周太太根本不理會。後來,周太太提了一個赤裸裸的條件,要求淩寶漪替她找一個年輕的情人。淩寶漪找到了趙飲。在淩寶漪的軟磨硬泡之下,趙飲臣服了。他也喜歡錢,也喜歡女人。而靠近周太太,他就能得到淩寶漪的眷顧和大筆的酬金。於是,他沉落了。過去的趙飲死在當下巨大的誘惑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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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妮對現實很失望。

不過,隨著父母和杜曉染父母的到來,緩解了她的焦慮悲觀的情緒。杜曉染知道表姐的心情糟糕,而她又懷孕在身,不方便陪同出遊,便把陪同老人的任務推給米妮。她太了解米妮,在親人的麵前,無論發生多麼驚天動地的悲愴,她都會強顏歡笑。

她在陪著老人遊曆這座城市的時候,得知了潘件低調和前妻複婚。電話是銀子打來的,她說,有必要讓她知道。

老人們在公園裏擺著各種POSE,氣氛熱烈歡暢。母親朝她擺手,讓她來做攝影師。米妮掛掉電話,她能感覺到笑容是多麼的牽強。相機哢嚓的瞬間,親人的笑容定格,她吞下了哀傷。其實,她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他們在不同的世界裏相遇,他有他的牽絆,她有她的軌跡。隻是,她卻感覺,身體成了一個四麵漏風的牆,盡是寒涼。

她回來後,就得了熱傷風,燒得滿臉的痘痘,頸椎病也跟過來湊熱鬧,脖子和肩膀硬邦邦的酸麻脹痛,她整個人失去了活力。這簡直就是一場災難。有很多從她的床前走過,他們說著祝福的話,隻有銀子,她是米妮的知己。她撫摸著米妮的額頭滴下眼淚,無需說,無需做,彼此心知肚明。

米妮是強撐不下去了,長久以來,不管遇到多少坎坷,她都把辛苦裝進肚子。一個人若是吃的太多,腸胃就會脹破。同樣,一個人的苦太多,心靈就會被苦水浸透,在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便會崩潰。崩潰的時候,有的人精神會垮掉,有的人身體會垮掉。

銀子說,她不是堅強,她是在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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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那樣的一場病痛,也沒有等來潘件。米妮和他,隔著很近的距離,卻仿佛隔著天涯海角。病愈後,她如常工作,每天審稿子、編稿子,寫稿子。最忙的時候,經常會通宵達旦。她的脊椎不好,老毛病經常會犯,疼痛讓她坐立不安。這時候,她的桌子上就會出現秘方膏藥、拔罐器,和抓好的中藥方劑。

愛是膨脹,膨脹得飄飄然。愛是濃縮,一往情深都會被壓製。

她本想把它們統統丟進垃圾桶,可轉念一想,那該讓送的人多麼傷心。她不能再這樣刻薄了,刻薄隻會傷害身邊最親近的人。她把東西放進一個小小的紙箱,這些都是見證,都是善意。

她的所作所為被銀子一覽無餘。

銀子告訴她,有惦記是一件需要珍惜的事,她不該輕易放棄那份愛。

米妮無語。她從窗外望過去,深市的九月,幹燥悶熱。突然,辦公室來了一位不受歡迎的客人。她是剛和潘件複婚的妻子。她直奔米妮的辦公室,有人攔住她,被銀子喊住:“放她進去。”

女人懷揣著滿腹心事走進米妮的辦公室。

“我把他還給你,我不能再霸占著他了。”她開門見山。

米妮被她的話驚得一時語塞。

“我知道他給你收集藥,他的心思都牽掛在你的身上,就像他從前對我的樣子。我經常半夜醒來,聽到他在歎氣,他不跟我說話,也不吃我做的飯。我當初以為,夫妻就是綁在一起的柴草。原來,我大錯特錯了,父親應該是糖水,你溶在我心裏,我化在你懷裏。我不介意他是否愛我,我隻知道,現在此刻,陪在他身邊的是我,這就夠了。曾經以為這就是情深,如今看來不過爾爾。他若真愛我,便隻能擁我一個。愛是獨占。愛情觀沒擺正的人,永遠不配得到愛情。所有的不完美,都是自找的。”

原來,每一個愛過恨過的潑婦,都可以是一個詩人。

她拿住一張醫生的診斷單繼續說:“他有了抑鬱症,如果繼續和我在一起,他真的就毀了,我的心不是草木,我成全你們。”她哭哭笑笑。

站在門外的潘件和銀子,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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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處的境地不必被你喜歡,隻要生活願意,我們都無權拒絕。

見潘件和米妮的感情終於塵埃落地,銀子說,她該功成身退了。她跟米妮請辭,無論米妮怎麼挽留,她都不為所動。

米妮問她,要去哪裏?

她說,她要去一個每天第一個得到陽光親吻的國家。

米妮擁抱了她,銀子是個天使般的姑娘,她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直到很久後,米妮才從潘件的口中得知,是銀子偷偷跑去找潘件的前妻,她拿著潘件送給米妮的那些瓶瓶罐罐,告訴她,潘件心中裝得的人不是她。她們懇談了很久,銀子向她訴說了自己的心事,她可以為了米妮做任何事,其實,最溫暖的愛不是得到,是分享。隻要那個人活得快樂,有什麼放不下的心結呢!人生短暫得一夢之隔,給自己留下存在的尊嚴,比強扭的偽幸福要重要得多,貪欲隻會讓人不快樂。當女人翻出潘件患有抑鬱症的診斷單時,她恍然大悟。放開手,比死死抓住要輕鬆。

銀子走的那日,深市下了最大的一場暴雨,很多人去送銀子,有米妮認識的,有米妮不認識的。杜曉染攜著不再是個胖子的胖楊,挺著大肚子夾在人群裏。

在機場大廳,他們依依惜別。

這時,幾個熟悉的人影出現,他們是去外地演出的淩寶漪母女和趙飲,趙飲的身邊跟著趾高氣揚的聖誕樹周太太。淩寶漪目光空洞,淩準一臉倦怠,趙飲表情拘束,他們風塵仆仆,步履匆匆。與此同時,他們也看到米妮等人。

“世界真小,冤家路窄!”銀子調侃著。

“大抵,他們也有相同的感概。”米妮笑著說。

胖楊嘖嘖諷刺道:“靠自己賺錢的確辛苦,又要拋頭露麵,還要維係著那點隱私不要全部曝光才好。終日過得提心吊膽。”

兩群人擦肩而過,米妮再望過去的時候,趙飲戴上了黑超,他也正回頭望過來,四目相對,隻剩下眼神擲地的無聲勝有聲。他們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

“本是羽毛不同的鳥,何必要在單行道相遇。”潘件說。

杜曉染拉緊了胖楊的手,甜蜜地給大家答案:“如果沒有他們,我們又怎會物以類聚。沒有他們,怎麼會剔除我們心中的雜念?”

米妮望著一臉幸福的杜曉染,悄悄把小手遞給潘件,潘件會意,緊緊攥住不放。

幾個人目送著銀子穿過閘門,她消失在茫茫人海。

飛機載著眾人的期許,飛向天際,他們的故事告一段落,銀子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