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兒,你不願意教我嗎?”正發愣,一長句話就把我打擊成這樣的小表姐梨花把我叫回了神。
看著眼前明明才滿九歲零一個多月的天真小表姐激動的看著我,我有些無語得想罵天,但當了孩子這些年,還是明白跟孩子講理得用什麼節奏,所以笑道:“當然願意,但你得告訴我,你是想學做菜?還是想學識字?或者是想學我時常逗著長輩們開心?”逗著她問完時,還在心裏苦澀著打趣式的補充道:或是想學我一樣,留著兩世記憶,也當一次現代人?那你也會像我這樣,會很多,但卻很痛苦。
“都學。”眼前的九歲小表姐激動而堅定的來了一句,完後還怕不夠,又補充道:“芽兒,我都學,真的,我不怕吃苦。我一定要嫁一個好人家,我不想像我小姑那樣被別人欺負,我想,我也不知道,但是,但是我們不應該像我小姑那樣,為什麼....”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仿佛低喃,最後卻是有些迷茫的不知道想說什麼,隻抬眼看著我,仿佛是想讓我告訴她答案,但她那雙眼裏閃著的光,剌眼得我快不敢直視。
她眼裏那光,像什麼呢?像隻被束縛住、內心卻想奮力一搏、卻又不解世事的幼獸的目光?不對。但那是什麼樣的光呢?那種仿佛帶著不甘、卻又帶著渴求的目光,讓我見到後,就無法拒絕去幫助她。而且此時,連她自己好像都不知道,她其實在不甘什麼、渴求什麼。
但在我想到我那小姨如今最可能有的處境後,隱隱能明白她是想要追求什麼時,我已經不自覺的發狠卻又帶苦澀的道:“知道了,我教你。”等我回神時,卻是已經見到她眼中轉換成一種明亮耀眼的光芒了,讓我隻覺無法直視的低了頭。
我從不說白話,如今也盡量不失言,雖然答應時因為心裏一股莫名的恨而有些衝動,但我還是會兌現給予這孩子的承諾。
再次抬頭看她時,見她眼裏此時正閃耀著我如今的童年裏永遠不可能有的那種光彩,我還是認真補充道:“我家房子建成後,表哥他們都要來讀書,你到時也來吧,你想學什麼,我都會抽了空教你。但如果你真想學你所說的全部,那你記住我現在說的話,我教你的,也許並不適合你,或是根本不適合這個..這個世道。如果有一天你覺得後悔,你,你別怨我。”盡量用她這年歲能聽懂的詞彙說著,但其實自己都不知道,她長大後會不會真能記住今天這次對話。
“不會,我不會怨你。我保證,真的。”
九歲多點的她其實哪裏懂得這麼多,也許隻是她常看見到我那外婆為小姑傷心落淚,感受到她的母親多年以來那放不下的內疚悲傷,她小小的內心裏,如今生出了一種隱隱的情緒在作怪,才使得小小的她能說出剛才那樣的話。
但此時,看到她比之前更加堅定的點頭並脆聲保證承諾時,我仿佛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披了羊皮的大野狼,或是應該說,像足了一個迫切想要同化一個古人的怪異現代老巫婆。
做了承諾就不後悔,這是我兩世都沒改掉的毛病。而暫時遺忘不想或是不該出現的情緒,則是我這一世練就的本領。所以當兩人約定後,就把之前因這小表姐和小姑帶來的情緒都拋了開,全身心的當無事人一般,投入了壽宴的工作中。
到了下午三點來鍾時,客人們開始陸續來了,而且真的如早前預料那樣,不光是村裏跟爺爺交情不錯的幾個老人,連很多原本跟爺爺沒什麼深交的村民家裏,都有長輩提了雞或是煙酒前來。
這麼多人來,爺爺可不是一般的高興,帶著我那還是見人先憨笑卻精明起來的老爹、越發圓滑卻更讓人覺得老實的大伯,直接就在門口生了根一樣,來一個接一個,來兩個接一雙的,熱情的招呼著來客進院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