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日薩在初高中學念書時,她的芳容和舞姿傾倒過許多男同學,他們給她寫情書,她感到好玩、好笑。楊森紮布視察牧區學校時,一眼就看中了這個鮮花般的女中學生。他說牧區缺乏師資,我拿去培養呀。阿老師說,等高中畢業了參加完高考再說吧,我看她能考上大學。楊森紮布又怕別人搶走,當場拍板要拿,給她母親做了許多工作,勉強同意後,馬上帶走,送進了師資短訓班。
她是一朵草原上成長的“野玫瑰”,突然移到了“公園”,香兒無法噴放。由於環境的改變,她感到自己突然間置身於一個神話般的世界。
她在家裏時,經常幫助母親幹家務,有時領著獵狗去放羊,漫山遍野地去采蘑菇。夜裏坐在蒙古包前,跟僧格一起,一邊看羊,一邊數天上的星星。一會兒眼花了,數亂了,眨巴一下眼睛又數,幼稚的心是雲中之月。
自從那些旅遊觀光的紅綠轎車,旋起粗獷的足音馳過時,她總是癡凝地望著。有時好像望有所失,顯得空虛、迷茫。她用自己探試的目光從車轍裏挖掘都市裏的秘密,甚至被那些舞袖拂衫的女郎所吸引。在她對都市生活有所了解,產生了濃鬱的興趣時,楊森紮布選中把她帶走了,所以,她很願意跟他去。
楊森紮布把她帶去,想著釀造一個“早產的教師”。不想。她念完師範不願意去教書。她覺得小小年紀,站在同齡人麵前指手劃腳:
“我不去教書,讓我幹別的工作吧。”對於她的要求,楊森紮布並不在乎,幹不幹教師工作,對他來說無關緊要。搞什麼工作都不考慮,隻要在他管轄之下就行。他的目的深深地藏著。他不露聲色,讓人事幹部動個小手術,讓民中搞圖書的去教書,娜日薩進入了圖書資料室。這一選擇,使娜日薩有機會看了許多書,兩年多的時間,她增長了很多知識,看問題有了標尺,逐漸地去楊森紮布家的時間少了。
娜日薩家鄉的老校長來了,楊森紮布讓娜日薩去叫阿老師到家吃飯。楊森紮布當著阿老師拍著娜日薩說,你看,我女兒變了吧?
變是絕對的,這是不可抗拒的規律。對於一個草原姑娘來說是很自然的。由於都市生活的熏陶,純樸的“野性”變得聰明靈巧了,無論舉止談吐、待人接物,都顯得禮儀周全了。阿老師非常吃驚地、仔細地觀察著她的變化。是的,少女的模樣使她變得幾乎看不到原來的影子了。娜日薩不再是一個含著一口井裏的涼水洗洗臉,用袍襟一擦了事的牧羊女了。臉上的羊脂被噴香的紫羅蘭代替了,身上的奶腥味也被煎炸烹炒的佳肴味逼落了。膚色避過原風漠日變的細膩豐腴了。因此,惹得楊森紮布的醜小子,像個嗅見香腸的饞貓,時刻想著搭上一爪子。
男人在女性眼裏的討嫌,就象疥蛤蟆爬在腳麵上一樣,一彈腿就會把他擲得遠遠的,連看一眼都覺得惡心欲吐。可她萬萬沒有想到,楊森紮布的全部意圖就是讓她當一個能夠拿得出去的兒媳婦。醜小子膽大包天,目無法紀,深更半夜破窗而入。娜日薩睡夢中被驚醒,當同室的姑娘被嚇得悶頭發抖時,她帶著“野性”的憤怒,死死地抱住這個夜奸狂,在她呼叫來人時,他還無力掙脫,黑暗中他低聲求她:放開我,我是楊森紮布的兒子……
深夜的夢中,楊森紮布兩口子被驚醒後,趕快跑到公安局求情,可他的兒子已經被收審關進了看守所。這一舉動使楊森紮布受到五雷轟頂似的震撼。他真是做夢也沒想到她會這樣。於是他差人半夜三更從女宿舍把娜日薩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