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當初為了盡快和她確定關係,避免夜長夢多,便利用她想拿到地契的心理,逼迫她當場簽下了協議。
左斯翰走到辦公桌後坐下,在電腦鍵盤上劈裏啪啦敲擊了一通,隨後撥打了內線電話。“陳律師,我發送了一份草擬協議到你的郵箱,你過個目,如果沒問題,即刻打印兩份正本到我的辦公室。”
之後,他就把楚嶔崟晾在一邊,自顧自地看電腦,看文件。
楚嶔崟頗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因為自己說了要站著等,所以現在再叫她自己坐下,她抹不開麵子。
好在那個陳律師速度不慢,僅僅過了十幾分鍾,就出現在了辦公室。
“左總,這是兩份正式協議。”
左斯翰拿起文件仔細地審閱起來。
陳律師趁此時間偷偷地打量著楚嶔崟,去年的婚姻協議還是他幫著擬的,這才一年不到,又簽離婚協議了,閃婚閃離不是專屬於娛樂圈嘛?怎麼楚家兩個千金都是這樣的境遇。
“根據之前附加協議中涉及的離婚條款,這裏做了些修改,你看一下。”左斯翰對她說。
她大致看了一遍,覺得沒問題,便拿起他桌上的鋼筆,在女方簽名欄僅停頓了幾秒,筆尖即幹脆地落下。
左斯翰的視線隨著她的筆起筆落,最後鎖定在她娟秀利落的字體上。
楚嶔崟簽完兩份,將協議推到他的麵前。
左斯翰握住還帶著她體溫的那支筆,也龍飛鳳舞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抿了抿嘴唇,將心頭浮上的那抹悲哀強自壓下去,冷聲說道:“左先生,那份棄權書我簽好字會寄給你,也請你信守承諾將地契早點給我。”
那句客氣的“左先生”稱謂讓他的心情霎時鬱結。“楚小姐,一起吃頓散夥飯吧。”他亦客氣地提議,在“楚小姐”三個字上咬音很重。
“沒必要多此一舉。”她內心很排斥,隻想早早地和眼前的男人劃清界限。
一年,恍如一場夢,現在是該清醒的時候了。
拒絕了他提議的安排汽車相送,她直接在大廈下麵叫了部出租車。
左斯翰站在二十九樓的落地窗往下看,人和車輛形如蝌蚪,可他依舊一眼發現了站在路邊等車的女人。
楚嶔崟,我說過戴了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要被我圈定一生。
離婚,不是結局,而是另一個開始。
上車後,楚嶔崟接到了晨瀟的電話。
“怎麼還沒回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別擔心,”她虛脫地將頭側靠上了玻璃窗,幽幽地說:“隻是一切都結束了,我現在去中天府邸整理東西。”
為什麼每次和左斯翰在一起都像打了一場惡戰,讓她渾身力氣都消耗殆盡,身心疲憊。
“你在那兒等著,我過去幫忙。”
她本想說不用,不過考慮了一下,畢竟東西也不少,就同意了。
中天府邸的別墅裏,她從楚宅帶過去的東西並不多。因為婚禮上她去了法國,很多東西都是左斯翰置辦的。
回國一年多,這裏曾給過她家的感覺,沒有紛繁複雜的人際關係,安安靜靜,隨心所欲。
她怔怔地望著客廳那幅占據了整麵牆的燈箱照片,思緒漸漸飄遠。
巴黎繁鬧的街頭,一對非常養眼的男女在噴泉邊旁若無人地擁吻,她的手心裏緊緊攥著被他誤以為丟掉的鑽戒,覺得無比安心。為了得到她的原諒,他答應滿足四個願望……
因為意境太美,Z市的新婚男女都紛紛模仿他們的場景和姿勢拍婚紗照,更有好幾家知名婚紗店想購買這張照片作為樣板。
“太太。”桂嫂手足無措地看著她。
她迅速抹掉了臉上的淚痕,轉身上樓。這張照片應該很快就會被其他東西替代了吧。
臥室的衣櫥裏,原來分放兩邊的男款和女款衣服早就混亂地摻雜在一起,就像是彼此交集的生活。
她的衣服被一件一件地取下,衣櫥裏的顏色頓時素淨了許多。她細長的手指在餘下的一排衣服上輕觸過去,挺括的襯衫袖子從指尖滑落,徒留一手的空氣。
她將右手無名指上的鑽戒褪下,放在抽屜裏,和那兩本紅色封麵的結婚證靠在一起。
拎著兩個行李箱下樓時,晨瀟已站在客廳等候,一見到她急忙上前來幫忙。
“太太,你這是……”
楚嶔崟淡淡笑著打斷她:“桂嫂,感謝你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特別是我生病的那幾天。如果以後再遇見,就稱呼我為嶔崟吧,我已經不是左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