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在電話裏說,“我聽說你辭掉了攝影師的工作了?”
我擦擦滿頭大汗說,“是,我確實辭掉了攝影師的工作了。”
“為什麼?”老人追問。
我思量再三說,“因為我得了不治之症,不得不放棄這樣大好的機會了。”
老人沒有說話。他的沉默讓我感到不安。我問老人,我說,“上一次給您看的文章,您覺得怎麼樣?”
老人在電話那頭笑了笑說,“說實話很一般,但是你知道答應你爺爺的事情我一定都會辦到。”
“我並不希望您是因為對我爺爺有了承諾所以才答應幫我出版的,您要之雖然我需要這樣的憐憫和施舍,但是我不能接受。”
老人聽後在電話那頭笑了笑說,“你就連這股子倔勁兒都和你爺爺很像啊。但是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承諾這個東西是最不值錢的,我並不是因為你爺爺所以才答應幫你發表文章或是出書的。我答應你純屬是因為你是一個傻孩子。”
我沒有說話,門外站著的是我的好友沈漱,她已經知道了我的情況了,她抬腳想要進來,但是我急忙的製止住了她,我捂著電話衝她嚷道,“誰讓你進來的?”
她嚇了一跳,慌忙的把腳縮了回去,她的身邊還有同樣挺著個大肚子的紀溪在安慰她。我瞪了她們一眼,然後繼續聽電話,老人說,“你傻到不會走捷徑,你永遠相信書山有路勤為徑你永遠都知道這個社會的每一個齒輪是如何運轉的,但是你還是傻到要逆著這個龐大的機械體係前進,你企圖靠一己之力,帶動千萬的齒輪謀反,但是你要知道人性,這永遠是一個禁忌的話題。改變人性就更更別提了。經濟社會,哪裏來的那麼多高風亮節的君子居士啊,可是我就是喜歡你這獨樹一幟的勁兒,也許你說說,或許會有一些小的改變,這就是我為什麼幫你的原因,因為我也想要對這個社會清理一下。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我說,“我很清楚您的意思,你講的再清楚不過了。”
“那你願意考慮考慮在我們的文學雜誌社上發表文章嗎?”
我苦澀的笑笑,我說。“我不需要考慮,除了不斷的打字以外,我幾乎一無所有了。也許隻有打字能夠無限的延長我的生命了,所以我不需要考慮些什麼了。”
老人說,“那好,你就放心的寫吧,寫完了把她發到我們雜誌的郵箱裏就可以了。”
掛斷電話以後,我才請沈漱和紀溪到客廳裏的沙發上坐下,這樣我就看不見她們,他們也就看不見我了,這兩個人找我來,居然肚子裏還帶著那麼危險的兩個人物過來給我施壓。
“你,你已經和雜誌社聯係上了嗎?”沈漱慢吞吞的問,我知道她一定還沒有想好要和我怎麼說,她不知道該怎樣和我開口,又或者說,她跟本就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麵的和一個艾滋病患者說說心裏話,她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和艾滋病病人有這樣親密的接觸。
“嗯!”我又躺回了床上,說實話在麵對沈漱的時候我多少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一來我是一個艾滋病人,我有著愛滋病人都難以啟齒的自卑感,二來是因為我想起了朱侯和她那個孩子,反正於情於理我都是愧對她的。
“紀溪,我有些話想要單獨的和紀繁星說說,你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沈漱對紀溪說,而紀溪極不情願的,艱難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她拖著她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同樣大肚子的沈漱,非常不放心的離開了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