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2 / 2)

無論是夢也好不是夢也罷,總要賭上一賭——橫豎眼下情形也好不到哪去,如果這邊結束了,保不齊她就能原路返回,回歸元身,與她的新婚丈夫破鏡重圓了呢?

她這麼希冀著,便也不怕疼了,隻怕趕不及時,萬一那頭屍體被火化掉,事情就難辦了。

然而,就在她的腦袋即將與鐵門親密接觸的刹那,鐵門‘嘩啦’大開,令得她以一頭西班牙鬥牛的姿勢,撞進了來人的懷裏。

“嘿,昨天還嚷嚷肚子疼,今天就生龍活虎了。”耳畔響起一聲尖笑:“這麼能演,不愧是戲子生的。”

門外走廊上了燈,周圍頓時明堂起來,蘇小棉眯了眯眼,一時還有點不適應突如其來的光明,但仍看清了方才說話的是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唇上蓄著一排小胡子,眼神滴溜溜地打轉,打量她的目光很是驚悚。

再看被她撞得倒退一步的,乃是個身形高瘦的青年,劍眉星目,神情冷峻,一身戎裝筆挺,肩章呈亮。

“你們是誰?這是哪裏?”自是蘇小棉目前最想問的兩個問題,但可惜對方並不給她任何提問的機會。

戎裝青年未發一言,一見她便擒住她的胳膊,也不管她跟不跟得上,拽著她抬腳便走。

“三少,這丫頭可是四少扣下的呐,您一來就要拿人,未免欠妥吧?”‘小胡子’攔在戎裝青年麵前,陰陽怪氣地道:“四少可是有令在先,要教訓這丫頭,任誰都不得放她離開地牢半步!三少若執意拿人,還請三少等四少回來,與四少商量之後,再定奪她的去留好啦!”

戎裝青年瞄了‘小胡子’一眼,唇角微微抿起,驀地從腰間拔出一隻手槍,抵上‘小胡子’的腦袋。

“三……”‘小胡子’還沒來得及反應,戎裝青年就已扣動扳機,‘砰’一聲,把‘小胡子’崩了。

蘇小棉低頭盯著囚衣上被濺到的兩朵腥紅,整個呆若木雞。

“狐假虎威的走狗。”三少殺了人,卻是一臉若無其事,收槍動作幹淨利落,伸手抬起蘇小棉的下巴,雙目炯炯迫人:“記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你什麼也沒看到。”

蘇小棉睜大眼,機械般地點一點頭,跟著便昏了過去,等她再度醒來,周圍場景又換成了一個堆滿雜物的房間,牆上本有一扇小天窗但已被封死,隻隱約瞅見黑漆漆的夜色。

她一骨碌爬起來,又立馬倒抽一口冷氣,這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就跟散架似得酸疼不已,她一邊長籲短歎一邊揉肩捶腰,順手提起床頭櫃上一隻茶壺倒茶,怎奈壺內空空如也,竟是半滴水都不剩。

此時此刻,蘇小棉不知今夕何夕,今地何地,嗓子幹得冒煙,肚子餓得唱空城計,身上套著件髒兮兮的染了死人血的囚衣,門縫底下吹來陣陣陰風,令她牙齒打戰,遍體生寒。

就在她絕望得想要大哭一場的時候,一股香味不期而至。

她天生狗鼻,一嗅之下便知這是蹄髈,且是加了陳年花雕的紅燒蹄髈,酒香勾出肉香,香上加香,於是香得她垂涎三尺,兩眼放光。

民生基層需求打敗一切對於未知的恐懼,她仔細檢查了門鎖,從發間摸出一根發夾,插入鎖孔。

門雖被反鎖,但門鎖同房間一般老舊,已有些鬆動,蘇小棉憑著直覺撥弄幾下,隻聽得哢嗒一聲,她忙用力一推,門果然應聲而開。

本以為這裏光線昏暗,也是一處地下室,孰料竟在二樓,外頭望出去有一個開闊的庭院,而香味則是從底樓飄上來的。

四周很安靜,隻有棲息在庭院樹梢上的鳥兒在鳴叫,蘇小棉心裏害怕三少會不會突然從哪裏冒出來,但這會兒肚皮高唱空城計實在管不了那許多,便快步穿過走廊,尋著個木樓梯,下樓尋香而去,一直跑到底樓過道盡頭的一間廚房門口。

廚房內空無一人,唯有灶台上一鍋蹄髈煮得正歡,聞著那撲鼻濃香,蘇小棉愈發餓得頭暈眼花,立馬一個箭步跨過去,抄起鍋旁一雙木頭筷子,夾著一塊半筋半油的蹄髈就往嘴裏送。

好燙啊……但縱被燙得齜牙咧嘴,她仍覺心滿意足,渾身似被一股暖流包圍,如獲新生。

“小棉,真的是你。”

出乎意料的時候、出乎意料的地點、一聲似曾相識的呼喚從背後傳來。

蘇小棉驀然回首,隻見一個男子倚門而立,氣質斯文,容貌俊逸,一襲灰色立領風衣穿在他身上無比熨帖流暢,令人過目難忘。

‘啪’。筷子和紅燒肉齊齊掉下地去。

男子望著她,臉頰似染夕霞,薄唇宛如潤玉,眼波裏流淌的脈脈溫情更若春水點滴瀝瀝心頭:

“小棉,過來。”